进屋就去妆奁里取了支银簪,只是一打开妆奁里的首饰盒子,手还是顿了顿。 木容的首饰只有那么几样,俱都是银饰,样式也都古拙,也只是因为她从没什么机会出门见客,被克扣了也就被克扣了,谁也觉察不出,可眼下拿出一支银簪去送管事的,这能用的首饰,就又少了一件。 秋月出门又交代了几句方才去了,木容回头去看,赵妈妈领着酒儿正在厨下忙活,木容觉着有些冷,拉了拉身上的小褥子: “前夜里宣堂姐去后,院子里谁又出去过?还是谁又来过?” 莲子自是清楚那日的事情,主仆两人后来还提过一句,木容如此一问她便立时回上: “宣姑娘去后赵妈妈和酒儿两个一前一后都出去过,一个是去寻相熟的老妈妈玩儿了一会,一个跑去前院找娘去了。” 木容院子虽说油水少过的穷困,伺候的也是府里不得势的奴才,可也有一样好的,便是活计少管的宽松,可这两人那夜里都出去过,一时间反倒不好判别到底是谁给苏姨娘通风报信。 木容点了点头,只是不管是谁,她眼下也都不预备去动,自也是现下还没本事去动,也是因着留着自然还有用处的缘由。只是木容沉吟了片刻,终究还是又问了旁的: “你偶然出门,可有周家的消息?如今怎样?” 莲子顿了一下,猛然间想不起这周家是谁,可一瞬后顿悟,木容提的周家,自然就是她的外祖周家。 “倒是偶然间能听旁人提过一两句,说是当初周家败落,老宅子也烧没了,少夫人就在离咱们家不太远的得月巷里买了个小宅子,带着少爷在那里过活,后来就再没听人提起过了。” 得月巷? 倒是出了太守府过了这条街,转个弯路过县衙后门,也就能看着得月巷了,确实不远。可就是这么近,这十四年两家也再没走动过。 不知周家少夫人会不会偶尔想起现在这辉煌华丽的太守府是出自当年周家的银钱盖起,而小姑出嫁带走的那许多周家给的嫁妆,如今又是如何了?日子过的如此萧条,十几年了,也没想过要到木家来寻些扶持? 照这样来看,周家这位少夫人,却是个有志气的。 “到底是亲戚,得了空,总还是要走动走动才好。” 莲子不明白木容怎的忽然又想起了周家,十几年不往来,一时间倒是忽然想走动了,可也没去问,便应了一声,木容就再不说话。 她回来的倒是不晚,这番病前就已回来,只是一回来方还没回过神来,木家就又接了云家预备前来议亲的书信,还没个计划,莫名也就病了。回想起来,那些日子天还热的很,却是忽然一夜起了大风下了大雨,冷的很。可也就是那一夜里,她屋里的窗子,却并没有被关上,等她半夜冻醒了起身去关,就觉着头沉鼻塞,第二日便昏昏沉沉病倒了。 虽说秋月来的比莲子迟了许多,可也是莲子所说那般,到底秋月是周姨娘陪嫁的女儿,木容不觉中便觉着她亲近些,于是一味的偏听偏信,许多事情她也就看不通透了。 木容忽然自嘲一笑。 恐怕以着从前自己那性子,即便看到了也未必能想通透。 云家的婚事,她现在当真不想了,可也不愿遂了东跨院的心思,一则是为了不愿让木宁顺心,两人毕竟有那么多清算也未必好去清算的仇怨,即便她不想要了,却也断然不会那么轻易的成全了木宁。再一则,托赖着这些药她的病症一味沉重不好,却是实实在在的伤了身子的元气。从前倒是因为这一场病,往后的日子里她总时常受病痛折磨。那么即便退一万步讲,她总还要保全自己身子为上。 眼下她身子一日日好起来,恐怕最心慌的,也还是东跨院的了。 木容忽然清浅一笑,盘算起来,她到底该什么时候就好了,乱了东跨院里的分寸,好露出什么纰漏来送给苏姨娘去攥住。她眼下虽没本事自己掀大浪,可祸水东引借力打力,却还是能行的。 秋月这一趟跑的时候不短,早饭罢不久就去的,直到将近吃中饭的时候才回来,倒是抱了一盆秋海棠,面色也是难得的轻快。 莲子上前接了花盆打量了两眼,便忍不住打趣秋月: “从没见你从管事的那边回来,是这样神情的。” 秋月略带赧然一笑: “这不也从来没有去管事的那里行事这样顺畅过么。” 说着拍了拍身上的灰才到了木容跟前来: “姑娘在这里坐了一上午?消散消散也该回屋的,别受风多了再着了凉。”见木容笑了笑,眼见着带了疲倦,便上手扶了木容慢慢往屋里回,也就顺带交代了这一趟差事: “簪子总也值几两银子,库里也总还有些下剩的花苗树苗,管事的便说抽出空来就遣几个侍弄花草的婆子来种。那一盆秋海棠……” 秋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