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又一天,日出日落,她就一直陪着他。 她掰着手指头数日子,总算是数到了第十八天。 那一天的夜晚,也是这么一个夜凉如水的晚上,他斜躺在榻上,望着天上高悬的明月,也不说话,就那么紧抿着唇定定地看着遥远的星子。 阿砚兴高采烈地伺候在他身旁,唇角都无法抑制地露出笑来。 就在这个时候,他却忽然哑声开口。 “你今天很高兴?” “有,有一点点啦……” “为什么?”他的声音平静无波。 “也,也没什么……”这要让她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呢,因为你要死了,所以我高兴得都睡不着觉吗? 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好在,他也没问。 当时的她越发小心谨慎,就那么低头盯着他看。 此时角落草丛里响起了蛐蛐的叫声,夏日的凉风吹过来,院子里静谧按安详,而就在那竹榻上,皎洁的月光如同一块银色的纱铺在他那张拥有绝世姿容的脸上,他合上双眸,那睫毛是修长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他安静地睡着的样子,竟觉得那脸庞上有几分清冷的寂寞。 她心里一抽,再次想起了那个不过十岁的少年。 那个时候他还那么小,性子和现在完全不一样的。 这些年,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变成今日的模样?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他微微抿起的薄唇忽然动了下,低哑的声音淡声道:“严神医,其实你有时候会让我想起一个故人。” “哦?”阿砚顿时心跳加速。 “不过你不是她。”他这么说。 “她,她现在人呢?”阿砚攥紧了衣角,尽量克制住狂跳的心,故作平静地这么问。 “不知道。”当他说出这三个字时,声音是平静的,毫不在乎的。 阿砚深吸了口气,默默地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此时又一阵夏风吹过这小小庭院,不知道哪来的院子里传来了孩童嬉戏的声音,随之而来的还有好闻的栀子花香气。 躺在榻上的男人忽然似有若无地呢喃道:“别人根本不想见我,我为什么还要去找她……” 声音中是浓浓的落寞和无奈,就好像……就好像他是一只可怜的小狗儿,已经被无情的主人抛弃了一样。 阿砚在那一刻,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裂开的声音。 他要死了。 永远也见不到他想找的人了。 一种湿润的液体滑过她的脸颊,她伸手去摸,竟然是泪。 她到底是心软,对着一头凶残的鳄鱼流眼泪吗? 她痛苦地半蹲下来,脸色已经没有了任何血色。 除了她和父母,没有人知道,她生来患有心疾,根本不应该太过激动,大喜大悲,是会要了她的命的。 她颤抖着唇,在泪眼朦胧中去看那个躺在竹榻上的男人。 长夜如水,明月清濛,风过无痕,唯有廊檐上挂着的帘灯在轻轻地摇曳,在他那张尊贵冷漠的脸庞上投下寂寞的阴影。 他是累了,睡着了,也许明天就不会再醒来。 她在那痛苦的窒息中,挣扎着用最后一丝力气,试图去触碰他那仿佛蒙了细纱的寂寞面孔,却终究是不能。 这一辈子,她又死了,还是因他而死。 可是仔细想想,似乎也不能全怪他。 阿砚伸出的手无力地垂下,整个人犹如倾倒的玉山般倒在了地上。 在她最后一丝模糊的意识中,她清楚地听到了睡在竹榻上的那个男人的呢喃声。 “阿砚……” 作者有话要说: ☆、第26章 他的美男计 第六世的阿砚明白,自己的死仿佛真不能赖到萧铎头上,若不是自己心疾,根本不会死的。 可是到了第七世,当她重新托生为一个哇哇哭叫的小婴儿从娘肚子里出来的时候,她实在是无奈。 真是有些烦了,这么多次了,每一次都有人惊喜地围过来,每一次都是抱着她夸赞自己和“爹娘”长得好像,还要夸赞她的小眼睛是如何精神。 这些人就不能换一个说话方式吗,非得如此千篇一律? 小婴儿也是会烦的好不好!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所以她还是应该怪萧铎。 萧铎是个心机深沉的大坏蛋,他花样繁多,为了让自己死,真是各种办法都想出来了,而且都不带重样的。 瞧吧,连美男计都使出来了!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