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集不但卖各种东西,也有卜卦算命跳大神,本地和外地的大仙儿都在那开张做买卖。他们村找到的这个高人就是外地来的,具体从哪来的不知道,长什么样也不清楚,据说道行挺高。 此人到了村子之后,直接到神泉那里看了,跟村民们说,这口泉眼被污,要花很长时间才能净化干净,这是有人故意破坏。 小杏家村群情激愤,都在央求高人找出罪魁祸首,能重新净化神泉,花多少钱都无所谓。 这高人住在村委会招待所里,好吃好喝供着,他每天晚上都在神泉那里作法,周围看热闹的人山人海。 说到这,妹妹笑:“哥,你说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这么迷信。” 我陪着干笑了两声。 老妈说:“你们小小孩不知道深浅,咱们农村这样的事多了,忌讳也多,你们不要不当回事。” 这天早上,我正迷迷糊糊睡觉。电话响了,拿起来看,是张宏打来的。 我烦躁地问他干嘛。 张宏在电话里带着哭音:“强子,你快过来一趟,快点!” 说着电话挂断了。 我清醒了,翻身坐起来,匆匆穿上衣服去了他家。 到他家的时候,院门大开着,屋里屋外死气沉沉,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喊了几嗓子,没有动静。 我的预感性很强,此时没来由浑身发麻,这是要出事啊。我轻手轻脚来到门前,轻轻一推,门“吱呀”一声开了。 我探头进去:“张宏,老张?” 喊了两声,没有回应,这时飘过来一股很难形容的味道。那是霉烂的气味,具体什么烂了却闻不出来,这种味道让我有种错觉,这里似乎有麻风病人。 我捂着鼻子往里走,一边走一边喊张宏的名字,喊了两声,里屋传来虚弱的声音:“强,强子……” 我来到屋前,推门进去,里面是卧室。窗户拉着厚厚的窗帘,炕上躺着一人,身上裹着厚厚的被子。 这人在被子里蠕动,活像一只怪里怪气的大虫子。 别看是大白天,可屋里关门关窗又拉着窗帘,不但闷热不透气,而且飘逸着浓烈的霉烂气味,熏得我根本不想进去。 我随手打开墙上的灯,灯光亮了,被子里那人惨叫一声,虚弱地说:“强子,关,关灯!” 听声音正是张宏,我赶紧把灯关了,低声说:“张宏,是你吗,你咋了?” “你过来……”他虚弱地说。 我犹豫一下,捂着鼻子蹑手蹑脚过去,来到床边,低声说:“张宏,你咋了?” 被子慢慢掀开,露出一张脸。 我看到这张脸,吓得倒退两步,差点撞到后面的桌子。 这张脸全是鼓出来的橘红色小脓包,一个挨着一个,要鼓破没鼓破,不知是不是错觉,黑暗中我竟然能看到那些小脓包里还有脓液在流动。 张宏破相了,一张脸形似恶鬼。脓包还延伸到了他的脖子上,一直往下长,因为盖着被,不知道身体其他部位有没有。 张宏虚弱地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想来抓我,那只手也全是脓包,大部分已经挠破,散发着强烈的霉臭味,颤巍巍伸过来。 我下意识往后躲了一步,冒冷汗:“张宏,你咋了这是?” 张宏抓不到我,他仰面躺在床上,像是怕冷一样紧紧抱着被子:“强,强子,我怕是要死了,从昨天开始,我就开始犯病。先,先是做了个噩梦,梦见有个红色的小鬼儿到处抓我,抓到我就咬……醒了以后,被咬的地方就生出这些脓包,一挠就破,又疼又痒……哎呀妈啊,遭罪,遭罪,太遭罪了。” 我怕被他身上的东西传染,又怕他太敏感,便不经意地往后又退了几步。 我说:“你这个病来的太怪,而且时机巧合,会不会是……” “对,”张宏侧过脸看我:“就是小杏家村那伙人搞的鬼。哎呦,哎呦,疼死我了,痒死我了……” “那怎么办?”我没招了:“要不然咱们去小杏家村自首吧。” 张宏看着我,两只眼睛藏在一堆脓包下面,竟然闪耀出妖异的光芒:“强子,咱们自首现在也是个死,而且名声也臭了,千万不能去!”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