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华在西北养成了习惯,出门身上总带着个小急救包。虽然大病治不了,急用却是好的。崔幼婉这个伤,现在就是清创之后包扎一下,回头再开了药慢慢调理,倒是地上那个车夫的骨折比较麻烦,还有竹青肋下的伤究竟怎么样,还得再确认一下。 崔幼婉只觉得脸上一阵阵的抽痛,心里惶恐得不行,眼看桃华竟然让个丫鬟来给她裹伤,自己却去拉着竹青要看她伤势,不由得急了:“郡王妃,我的脸究竟怎样?” 崔夫人也着急。这伤口若落在别处也不算什么,可落在脸上就太吓人了:“还请郡王妃给处置一下吧……”用个丫鬟未免太轻率了,就算是行医世家出来的丫鬟,也未见得有医术吧。 桃华皱了皱眉:“崔姑娘脸上这伤现在只能清创包扎,我手头并没有药,须得等回去后再抓药细细调养。不过也无须太过担心,这伤看着吓人,其实并不很深,只要好生调养,至多是额际留点痕迹,用头发即可遮住的。” 崔幼婉听到中间才松了口气,就听见额际可能留点痕迹,顿时又急起来:“娘,我们快点回去!”就算用头发能遮住,也一样是留了疤啊。 崔夫人也连连点头,看画眉头上包了一半,车夫则躺在地上,只有竹青看起来是个全须全尾的,便道:“你快去前头找地方租辆车过来!”京城里头,车马行是极多的,要租辆车轿都不难。 竹青答应一声就要走,却被桃华拦住了:“先让我看看你伤在哪里。” 崔夫人便有些不悦起来:“郡王妃,这丫头没事。”崔幼婉的脸都这样了,蒋氏现在又没药治不得,怎么还拦着不让竹青去叫车轿?现在这一行人里就竹青看起来没事,再耽搁一会儿,崔幼婉的脸怎么办? “夫人,有些伤外头看起来好像不妨事,只怕内里有碍。”桃华今天出来身边也就带了薄荷和三七,想了想只能吩咐三七,“去前边看看可有医馆,若有就送崔姑娘过去就诊,另外叫他们抬个门板来,把车夫抬过去。” 崔幼婉顿时不干了:“我要回家!”街上随便一个医馆就让她去看脸?这可是脸,不是别的什么地方!大家的女儿就是身上手上落下一点疤痕都不成,更何况是脸。还是得赶紧回家去,再拿崔知府的帖子去请个太医来才好。毕竟伺候宫里贵人的,那更是些身上不能落一点儿不好的,一定有祛疤清痕的好药。 总算她还记得桃华现在是郡王妃,并不敢对桃华说什么,便对竹青瞪起了眼睛:“你还不快去,杵在这里做什么!若是耽搁我脸上留了疤,仔细我扒了你的皮!” 竹青骇了一跳。崔幼婉瞧着文静,可对身边伺候的人却颇为挑剔,倒不是说她自己轻易会打骂下人,但只要说声这个不好留不得,崔夫人那里却不会跟你客气。轻则撵回去重做粗使丫鬟——曾经上去过的人再掉下来,境遇可就跟没上去的时候大不一样了,重则打板子发卖,总之不会有好下场就是了。 是以竹青见崔幼婉瞪起了眼睛,哪里还敢耽搁,忙着就要爬下马车。 桃华还站在车门前头,听了崔幼婉的话眉头皱得更紧:“其实崔姑娘现在去医馆看看才是最好的——若是要回去,我让车送崔姑娘回去就是。”及时治疗,要比把伤口晾着折腾半天强。 崔幼婉却是压根不想再听桃华说话了。刚才她是被自己的脸吓着了,才跟桃华说了软话,现在看桃华并没有药能给她治脸,心里的嫉恨之意就又升了起来,闻言冷笑一声道:“这可不敢劳动郡王妃,郡王妃的车我也坐不得。竹青,你还不快去,可别忘了你是谁的丫头!”纵然桃华是郡王妃又怎样,她说往东,她就偏要往西,看这位郡王妃又能拿她怎么样! 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竹青眼见主子拿自己跟郡王妃斗气,又怎么敢夹在中间?因桃华挡在车门前面,这是郡王妃,她也不敢冲撞了,只得满面哀求地道:“郡王妃,奴婢没事,这就去给姑娘叫车……”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桃华还能怎样?竹青是崔家的人,她如果非要拦着,崔家是不能拿她怎么样,但却可以拿竹青出气。而且竹青现在看起来确实好像没什么事,千万别本来没事的,因为自己非要检查,倒弄得这丫头回去挨打挨罚,反而给打出毛病来。 “你还是小心些,若是觉得有什么不适……”桃华说了半句又咽了回去,暗暗叹口气让开了地方,只盼着她确实没事吧。 崔夫人在旁边看着,直到这时才道:“郡王妃别怪我这丫头,今儿真是被吓着了。郡王妃请放心,等回了家请了太医过来,自然也会给竹青那丫头诊一诊的,只是她一个下人,不敢劳动郡王妃。” 薄荷听这话里都掺着沙子,顿时恼了:“病者无贵贱,这是医者之道!我们王妃一片仁心,夫人夹枪带棒的这是说什么呢?照这么说,我们王妃刚才就不该过来看,管谁家的马车翻了呢!” 西北那边的风气剽悍,薄荷一个江南女儿,在那边呆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