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医冷笑了一声:“那怎么就不可能呢?”天花这病,可不管你是不是皇家血脉身份贵重,“听说安郡王跟着郡王妃深入疫区去寻什么能令人不染天花的痘种,结果——” “痘种?”刘之敬莫名其妙。 李太医其实不怎么喜欢刘之敬。他是个毫无靠山的人,因此在太医院里始终出不了头。而刘之敬却有个郡王姐夫,就算这次治疫跌断了腿没能出力,也肯定会有一份功劳的。相形之下,别看他表面上跟刘之敬称兄道弟,其实心里始终暗暗有几分嫉妒,这会儿嘴上说着糟了,心里却未尝没有点儿幸灾乐祸的意思。 “原来刘兄你竟不知道?你可是跟着郡王爷和王妃去了燕州城的,就没听说郡王妃要给西北的百姓种什么痘,好让没得过天花的人日后都再不会得天花?” “还有这等事?”刘之敬眼睛瞪得几乎要脱出来。还能有让人不得天花的法子?他怎么没听郡王妃说过?不不,当时刚刚才发现有天花,郡王妃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呢!天哪,他为什么不再等等,若是真能让人不再得天花,这,这是多大的功劳啊! 李太医斜觑着他的神色,不阴不阳地道:“是啊,外头都是这么说的。只是啊,小弟觉得奇怪得很,既然有这等法子,为何郡王爷倒得了天花?” 这话仿佛一盆凉水泼到刘之敬头上,顿时将他的一腔火热浇成了透心凉。对啊,如果真有这等好事,郡王爷怎么倒得了天花呢? “安郡王真的得了天花?” “外头都传遍了,那还能有假?”李太医心里莫名地一阵痛快,“郡王爷如今正由人护送回定北侯府呢,也不知他这一回去,会不会把天花带进燕州城。” 刘之敬打了个冷战,突然庆幸起来。幸好他已经离开了燕州城,否则若是天花真的传进燕州城,他瘸着条腿可如何逃得出来? 只是,如此一来,这次西北疫情怕是又要扩大,到时候治疫不但失败,蒋氏恐怕还要有罪,那他押送征集药材的功劳怕是都没有了吧? 李太医又说了几句话,刘之敬心思重重,只是哼呀哈的应付,弄得李太医也没了兴致,悻悻地回自己房里去了。 这里刘之敬想了半天,还是只能自我安慰:虽则没有功劳,但罪也落不到他头上,这一趟能安安生生走下来就算不错,至于前程,总归是没有小命要紧。 如果桃华能知道刘之敬和李太医的这一番谈话,大概会感慨消息畅通的重要性吧。 古代这地方本来就没有什么手机网络之类的东西,西北又因疫情而设下重重关卡,进出都比往日还要困难些,以至于刘之敬和李太医得到的消息严重滞后——当他们在谈论沈数得了天花的时候,定北侯府这边已经给殷骊和殷骓种了痘了。 定北侯府就在燕州城,又是这样人心有点惶惶的时期,所以定北侯府作为西北的擎天一柱,一举一动都吸引着整个西北的百姓的注意力,更何况这次定北侯为自己的两个小儿子种痘的事非但没有隐瞒,反而是大张旗鼓地对外传出了消息,自然没多久就是人尽皆知,一时间街头巷尾都在谈论此事。 “可听说了,侯爷前几日给两位小公子种了那个什么痘苗?” “自然是听说了。你说,能成不能成?我可听说,郡王爷都得了天花了。” “你可别胡说!我兄弟的小舅子就在营里当差,听说郡王爷得的那个天花跟一般的天花不一样,这会儿都快要好了。” “这——真治好了?”得了天花可说是九死一生,能活下来的少之又少。 “那还能有假?说是这个天花是牛身上染的,不知怎么经了牛这一病,那毒就轻了,人得了也无妨。还说如今这个痘苗也是这么来的,种了痘之后小病一场,就能再不得天花了。” 这人一番话,引来了无数听众,纷纷问道:“是真是假?那郡王爷怎么还没露面?你亲眼见着了?” 这人自然不会是亲眼看见的,然而绝不肯承认,硬着嘴道:“若不是如此,侯爷怎么就敢给两位小公子种痘呢?” 这话说得有理,众人都不说话了,纷纷向定北侯府的方向投去目光:“这么说是真的了?这痘苗真是这般有用?那以后岂不是不用再怕天花了!” 西北从前没有大面积爆发过天花,但是天花的可怕却是人人都听说过的,真要谈起这个话题,人人都能扯出自己七大姑八大姨的经历来说上几句,这时便又纷纷议论起来。 “有没有用,只看侯府就行了。” “那得等多久?” “听说只要三四天。” “三四天?那不就是这几日就要好了?生场天花三四天可好不了呢。” “都说了这不是天花,是种痘!” “那如何知道究竟管不管用呢?” 这真是个好问题。众人再次沉默下来。是啊,就算种了痘三四天就好,可是如何知道这东西究竟有没有用呢?万一种了不顶用,以后还会得,那可怎么办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