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锡发了话,曹氏再着急也没用,眼看沈数起身出去,拿了木刀跟蒋柏华对打起来,简直急得自己都想跑出去了,嘴里忍不住道:“这,这也太吓人了些……” 桃华摇了摇头:“王爷弓马娴熟,不会让柏哥儿伤着的。”果然不能让曹氏插手蒋柏华的教育,似她这般模样,好好一个男孩子也要被她孵成抱窝鸡了。 蒋锡也道:“征明自有分寸,你休要如此。吩咐厨下备饭才是正经,天黑之前他们就要回去的。”按回门的规矩,小夫妻双双而来,称为双回门,必要在天黑之前回转夫家才好。虽然现在郡王府里并无长辈,但规矩还是要守的,桃华已经太过引人注目,无谓在这种地方再授人以柄。 曹氏无奈,只得带了蒋燕华往厨下去。蒋家没料到今日姑奶奶和姑爷就上门,要想及时整顿出一席像样的饭菜来,还真得抓紧时间。 “你爹爹也太放心了。”曹氏一边走一边还惦记着儿子,忍不住抱怨,“柏哥儿才几岁,就给他玩那些刀枪剑戟的,若伤了脸如何是好!再说,柏哥儿将来是要读书应举的,舞刀弄剑的做什么?”说到这里就忘记了沈数送的衣料首饰是多么合她心意了,抱怨道,“王爷真不会送东西。” 蒋燕华心里正烦着,被她念叨得不耐,脱口道:“若不喜欢,娘就把王爷送的东西都还回去就是。”只会在她面前念叨,其实什么都不敢做。 曹氏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嘟哝道:“这未免有些失礼……等他们走了,我就把那些东西都收起来,不让柏哥儿拿着。” 蒋燕华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曹氏也就说说罢了,蒋柏华的事儿,她早就插不上手了。不过她也不愿把这话说破,就让曹氏自我安慰去吧,她现在比较关心的是西北疫情。 上次桃华治平了蓝田和洛南两县的疫情,当时跟着她出力的人可都得了好处,就连在宫里什么都没干的蒋梅华也沾了光。这次西北发疫她又要去,那这次跟着她出力的,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蒋燕华这些日子并没有闲着。刘家在订婚前后的态度相差得实在有点远,她现在手下也有了能在外头跑的人,便叫人去外头仔细打听了一番,别的没打听出来,倒是知道了刘之敬现在翰林院处境不佳,年前那一趟差事也是白跑了。 依蒋燕华想来,刘家之所以如今这样不积极,大约就是因为刘之敬正在困境之中,自然没有心思来考虑成亲的事了。她不大清楚翰林院的庶吉士要做什么才有前途,但既然刘之敬年前能去洛南蓝田两县备耕,那跟着去西北治疫应该也行的吧?倘若这次桃华再治平了疫情,那刘之敬岂不也能落个功劳? 这么一想,蒋燕华顿时觉得在厨房里都有些站不住脚了:“娘,我有点事回房一趟。饭菜定要弄得好些,毕竟有王爷在呢。” “哎——”曹氏叫了一声,见她脚不沾地般地走了,只得叹了口气,自己去指点厨下备饭。 刘之敬从翰林院出来,顶着冷风往家里走去。这个时候翰林院其实还没到走人的时候,但他已经真的不想再呆下去了。与他同一年进翰林院的庶吉士当中,略有些办法的都找好了出路,剩下的那几个当年在进士榜上名次远不如他,如今跟他们一起剩在翰林院,他实在是不服气。 “敬儿——”刘太太一见儿子一脸疲惫的样子,顿时心疼起来,“快来先喝碗热茶。” “娘今日可好?”刘之敬灌了一杯茶,只觉得嘴里苦得发涩——本来就是些茶叶梗子,刘太太又不懂什么水老水嫩的,烧开了热水一泡就是半日,茶香早散了,却把那股子苦味全泡了出来。 “娘好着呢。”刘太太忽然想起一件事,连忙从屋里拿出一封信来,“今日蒋家来了个丫头,说是替她家姑娘送信,让你一回来就要看。”说起来她接了这封信的时候心里是有些不快的,未婚夫妻也该忌讳着些,哪有私相传递的道理?也幸而这封信是送到家里来的,若是送到翰林院去,可就更不像样了。 刘之敬也皱了皱眉。蒋家教导女儿看来委实是差了些,前头一个蒋桃华去承恩府给人治那种病,后头这一个又私下里送了信来,真是不成体统。 “等她进了门,娘好好教导她就是了。到底年纪小,又是医家出身,这些规矩不知道也是有的——”刘之敬一边说,一边将信拆开,一眼扫了几行,就忽然没了声音。 刘太太吓了一跳:“怎么,可是出什么事了?” 刘之敬握着信,喃喃地道:“西北发疫了。” “哟——”刘太太感叹,“这两年是怎么了?京城发疫,山东造反,这会儿西北又发疫,这是天下又要不太平了?” 刘之敬没心思回答,只含糊地敷衍了两句,看着手中信出神。蒋燕华这信写得很短,虽然已经尽力委婉,但刘之敬在翰林院里见多了那些拐弯抹角指桑骂槐的文章,蒋燕华这点儿功夫在他眼里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