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说到崔秀婉时的神情,又不敢把事做绝,只得忍着气道:“秀姐儿,姨母也没说什么,你这般寻死觅活的是做什么?远哥儿还病着呢!” 这么一说,崔秀婉好歹是站起来了,口中还道:“姨母说的是,我便要死,也该等表哥病好了再去。” 卫太太被她气个半死,但看她头发散乱,衣裳在地上滚得全是灰,脸色苍白,越发显得额头上的血渍触目惊心,也只得叫丫鬟去请郎中。倒是崔秀婉拦住了道:“这样闹哄哄的,只怕惊动了表哥。” 是谁要闹的!卫太太包了一肚子气,咬着牙让丫鬟打热水送伤药来,看着崔秀婉包了伤口又换了衣裳,才随便指了件事退了出去,径自找卫老爷商量去了。 这里崔秀婉坐在床边上,额头上包了白纱,看得银朱惊心动魄,眼泪止都止不住:“姑娘这是做什么,可吓死我了!万一真有点什么事可怎么办!” 崔秀婉攥紧了双手:“你知道什么,我若不这样,才真是没了办法。你也看见姨母那样子了,如今没这个孩子——”她双手覆在小腹上,想到自己竟犯了个如此愚蠢可笑的错误,只觉得欲哭无泪,“姨母只怕是想将我送得远远的,根本不让我留在卫家!” 银朱这才想到更要紧的事情,眼泪也被吓回去了:“若是姨太太不让——姑娘,我们可怎么办?” 崔秀婉惨然一笑:“若是不能嫁给表哥,我怕是真的只能去死了……” 银朱忍不住又要哭起来:“都怪那个庸医!若不是他——咱们就不出来了……” 是啊,若是没有出来该多好……崔秀婉怔怔地望向窗外,那边是京城的方向。说起来这里离京城也并不很远,但在她心中已经是隔了千里万里,再也回不去了。不知道她这一走,安郡王会怎么样呢?他是答应了娶幼婉,又或者会另纳名门贵女呢…… 京城里头,沈数一进郡王府的大门,就问迎出来的蝉衣:“府里有没有信来?” 他说的府里,指的自然是定北侯府殷家。 “有,有。”蝉衣一面替他宽外头的大衣裳,一面含笑道,“今儿午后刚送来的,我放在书房里了。” 沈数顾不得多说,转头就往书房里走。他身高腿长步子也大,蝉衣在后头紧着追:“侯爷和夫人还捎了东西过来,王爷要不要看看?” “我先看了信再说。”沈数踏入书房,随手关了门。 门在蝉衣面前关上,她抱着沈数的披风站了片刻,咬着嘴唇去了厢房。蝶衣正在收拾从西北捎来的那些东西,主要是些皮毛。押着东西回来的侍卫在一边看着她对照单子检点数目,一面喝着热腾腾的姜茶。 蝉衣放下手里的披风,转身去端了两碟点心过来,嗔着蝶衣:“大冷天的一路跑回来,还空着肚子呢,怎么能只让人喝茶?” 侍卫起身笑道:“路上用过干粮了,这茶也热,喝了身上暖和。” 蝉衣将点心摆在桌上:“这天气,干粮也冻得硬邦邦的,哪里吃得下。先用几块点心垫一垫,我已经叫厨房去熬些好汤来,点清了东西你们再用点饭。”说着便问,“夫人身子可好?老夫人可好?府里都好?” 侍卫笑道:“都好。老夫人身子还是那么健朗,一顿能吃好几块红烧肉呢。只是听说姑老爷打从今年开春就不大好,总是咳得厉害,老夫人有些担心。夫人身子更好,时常带着姑娘出去骑马。” 蝉衣笑道:“夫人还是闲不住。”话题一转道,“想必夫人也担心王爷,你这次回去,夫人有没有说什么?可提过王爷的亲事?” 她和蝶衣是定北侯老夫人亲自选出来,打小就伺候沈数的,关切也是应有之义,故而侍卫也不以为意,随口答道:“怎么没说。王爷这亲事已经拖了这么久,又出了这样事,夫人也恼得不成,看了王爷的信之后,叫我过去问了好些话。” 蝉衣眼睛微微一亮,追问道:“都问了什么?” “无非是问京城里这些事。蒋家不是送了一批止血散过去,夫人问了许多蒋家的事,尤其是问蒋姑娘,是不是医术真的那么好。”侍卫对桃华极有好感,“我给夫人说了蒋姑娘治疫的事,夫人都被惊到了。” 蝉衣并不想听这个,抿了抿唇道:“夫人还说了什么?” 侍卫想了想:“再就没说什么了。”若不是因他送信回去,本不该进内院的,也就是西北那边,不如京城这边规矩大,夫人才叫他进去回话,自然也不好久留的,“只听说夫人之后就在亲戚处打听个什么病的,或许是想让蒋姑娘诊治?” 蝉衣听得一头雾水,心里失望表面却不露,只道:“这都一年多不曾回去了,也不知道王爷那院子怎样。” 侍卫笑道:“有夫人呢,难道还会荒废了不成?我这回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