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烦躁,忍不住咆哮:“不与她相干,便与你相干!竟跟人私通有了身孕,你的眼睛是瞎的?眼皮子底下就让她干出这种事来!” 崔夫人有口难辩,只是低头哭。她心里也疑惑得紧——她是成过亲的妇人,自有些心得,崔秀婉自始至终模样神态都未曾变过,尤其那呕吐不止的病被桃华治好之后,精神也健旺起来,并没有那种懒怠得如同筋酥骨软的神态,迥然不似已破身的模样,如何会有孕呢? 崔幼婉在旁,低声道:“都是那个蒋桃华!说什么姐姐的病是郁结,该多出去走动散散心,所以母亲才允了姐姐时常往外头去的……” 崔夫人头一回直承丈夫的雷霆之怒,且这回是实打实闯了大祸,正慌得没处抓挠,听见崔幼婉这话,不假思索便道:“正是!就是蒋家丫头说秀婉什么什么病重,先是呕吐,后是咳嗽,若是再拖延下去便是五脏俱伤,到时候小病变了大病,只怕缠绵难治……” 她添油加醋说了一番,最后垂泪道:“我只怕秀婉真的拖成大病,所以才……” 崔幼婉拉着她的手道:“母亲又不懂医,哪里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只是听说能治好姐姐,就忙不迭地照做罢了。” 崔知府听得不耐烦起来,将手一摆:“这时候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她究竟是跟谁走了,你也不知道?” 崔秀婉的信上只说另有意中人,如今珠胎暗结,既不愿、也不能再嫁沈数,恳请父母代为设法退了这桩亲事,久后待此事被人淡忘,她亦生下麟儿,自会带着夫婿儿女回来承欢父母膝下。至于那心上人到底是哪个,她却是一字未露。 崔知府也明白。崔秀婉在福州时出门也有限,这心上人定然是素日相识的人家,若是崔秀婉说出了他的名字,便有了去处可追,如此她又怎会笨到这种程度呢?然而说什么推了婚事,日后再带着夫婿儿女回来,却又简直蠢得可笑了。 “这个逆女!简直是要害了全家!现在怎么办?你说怎么办!这是抗旨,是满门抄斩的罪!”他读书人出身,是不屑于骂粗话的,然而到了此刻,竟是不骂粗话都无法表达心中之愤怒,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像头不知该对谁发起攻击的蛮牛一般,咻咻出气。 崔夫人擦了擦眼泪,打发崔幼婉出去端茶,自己小心地向丈夫凑近了一点儿,低声道:“秀婉那信上倒有个意思……” “什么?”崔知府抢过信,一目十行地扫完,神情就是一变,“她是想,叫幼婉嫁给安郡王?” “正是。”崔秀婉的信末了给了个建议,让家里就说她重病难愈,为遵从先帝旨意,愿将幼女嫁与沈数,如此仍继秦晋之好。 “这,这其实也是个办法……”崔夫人抹着泪道,“只是又委屈了幼婉。”自进京的这些日子,大女儿不是这里不适就是那里不自在,将崔夫人折腾得够呛,最后还来了这么一手。而小女儿却是又贴心又乖巧,两相比较之下,崔夫人终于也不得不说:“秀婉这孩子也太狠心了。她这一走了之,却叫幼婉去顶替她。也不想想,幼婉今年才多大,安郡王比她大七岁,等到幼婉能成亲,怕是安郡王连庶子女都生出来了,叫幼婉如何自处?” 她只觉得大女儿将她一颗操碎的心都当成了驴肝肺,还害得她挨了丈夫的臭骂,便是母亲的胸怀再宽广也受不了,说着说着便忍不住也责备起崔秀婉来:“养了她这些年,说走就走了,再不想想家里人怎么办。我这颗心啊——就当是喂了狗!” “这主意不错。”崔知府却没听她说什么,突然说道。 “啊?”崔夫人惊讶地抬起头来,“可幼婉才十三……”其实她也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了,但心里总还是有些过不去。 “十三怕什么。”崔知府满不在乎,“安郡王如今还没有侧妃,就算马上指一个,最快也得半年才能过门,等到幼婉嫁过去,还未必生得出来呢。就是生了也不怕,庶出而已,只要幼婉有手段,将来生了儿子就是嫡子,还怕个庶出的不成?” “可是——”崔夫人还在犹豫,“这也太委屈了幼婉。她姐姐不要的亲事,却……” “女儿不委屈!”门突然被推开,崔幼婉从外头进来,扑通又跪到了地上,“别说安郡王是皇室血脉,又有郡王之位,就算他是街头的贩夫走卒,只要能救全家,女儿也不觉委屈!” “我的儿啊……”崔夫人抱着女儿哭起来。 崔知府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