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京城家中藏了不少好酒,此刻深深一嗅便赞道:”果然好酒!既清且醇,其味绵长。今儿晚上就烫一杯来尝尝。” 文氏有些踌躇:”母亲还吃着药……” 南华郡主不耐烦地一摆手:”我今日都好了。你也见着了,中午用了那蜜汁排骨,一下午也无甚不适。当初那郎中也说,无非水土不服罢了。那药晚上也不必吃了,不差这一服。” 她在江家素来说一不二,文氏也只有听着的份。倒是江恒笑道:”母亲还是将药吃完了才好。这酒又放不坏,明日再喝也是一样。再说等母亲身子大好,儿子陪您去惠山寺,吃着他们的素斋饮这惠泉酒,饭后再用那惠泉水烹一杯茶,才是享受呢。” 南华郡主只听这小儿子的话,这才放了酒壶,又指着那匣子道:”这是什么茶?” 江恒打开纸匣,只见里头两只白锡茶罐,文氏先赞道:”这罐子做得倒雅致。上头画的这花儿我竟没见过。” 江恒指着道:”这便是玳玳花了。据那茶行伙计说,这花可入药,叫什么福寿草,能舒肝和胃,安神助眠。今日在惠山寺中,有香客在院子里烹这茶,我闻着香味甚好,向寺僧讨了一撮来尝过,倒确实是花香茶香,别有滋味,所以回来就先去茶行买了些拿回来。母亲和嫂子都尝尝。” 南华郡主点头道:”怪道丫头们说,无锡这里还兴喝什么花茶,想必就是这个了。既说是和胃的,老大媳妇拿一罐去,若喝着好,回京城时再买些带回去。” 文氏忙谢了,接过茶交给丫鬟拿好。小叔子既然回来,她这个大嫂也该避嫌,正要告退,琥珀从外头进来,笑嘻嘻道:”郡主,县令家遣人送了一篓子螃蟹来。” ”螃蟹?”南华郡主最爱吃蟹,这次赶着七月里来江南,有一半倒是冲着蟹来的,”拿上来瞧瞧。” 来送蟹的是苏夫人身边的落梅,一进来先给南华郡主行了礼,才叫婆子将一竹篓螃蟹提起来:”这是今年的新蟹,一早刚从湖里打上来,捡的全是团脐的。这时候蟹还不如八月里肥,味道却是鲜的,请郡主品尝。还有一坛花雕酒,存了五年,配蟹还相宜……” 竹篓并不大,里头也就装了二十只蟹,却是个个都不小,虽然用草绳扎了腿脚,仍旧不停地吐着白沫子,顶上用湿荷叶盖着,显然是刚刚送来的。 ”倒是多谢你们夫人费心了。”南华郡主十分高兴,一摆手,琥珀就拿了个沉甸甸的荷包赏了下去,”过几日得空,请你们夫人陪我去上香。” 以南华郡主的身份,肯让一个七品县令的妻子陪她出门,就已经是恩典了。落梅连忙应了,心里却有点发愁——自家夫人刚诊出有孕来,胎尚不足三个月,真要是陪南华郡主上香,这车马劳顿的可实在不成。但她来时就得过嘱咐,知道南华郡主脾气并不好,不敢多说,谢赏之后就退了出去。 这里南华郡主看着一篓子肥蟹十分满意:”这苏家还算有心。今日拿清水好好养着,正好明日不再用药,就好吃蟹了。” 苏家的螃蟹,这会儿蒋家也得了一篓,也有二十只之多。虽然个头与南华郡主那里的比不得,但味道并不差。 曹氏看了那蟹便道:”这一篓子,总得好几两银子呢。可寻点什么给苏夫人处回礼?” 桃华见了螃蟹也很高兴:”吃蟹该配烧酒,家里还有去年酿的青梅烧酒,叫人拿一坛出来,今晚大家都吃一杯。回礼么——将那腌梅子还一坛去,若夫人吃着好,再来说一声,家里还有。” 来给蒋家送螃蟹的却是苏夫人身边的二等丫鬟,听了桃华的话便笑:”我家夫人常说蒋大姑娘是最细心体贴的,果然不假。夫人今儿一早起来就害喜了,往常是最爱吃蟹的,今儿这蟹刚送进去,闻着味儿就吐了起来。荤腥碰不得,青菜又觉得没味道,午饭都是拿了一碟香醋才送下去的,倒把架子上的酸葡萄吃了好些。如今奴婢拿了姑娘这坛腌梅子回去,夫人必定喜欢。” 曹氏忙笑道:”酸儿辣女,夫人这般早就喜酸,这胎定是个大胖小子了!” 时人都是这么说的,苏家上下自然也是盼着苏夫人一举得男,丫鬟听了曹氏的话便笑道:”都借太太的吉言了。”拿了腌梅子告辞回去。 当日晚上蒋家便将一半蟹洗刷干净,上屉蒸熟,摆上姜末香醋,配上青梅烧酒,吃得不亦乐乎。蒋锡虽高兴,还是道:”这东西性寒,你们姐妹不可多吃。横竖清水养着,明后日再吃倒使得。这蟹可一直吃到九月,尽有时候,万不可一时贪嘴就吃得多了。那姜醋多用些,酒也喝一口儿,倒能祛祛寒。” 蒋燕华酒量极浅,两口烧酒下去脸上就红了,笑道:”这烧酒有些冲,不如中午喝的惠泉酒甜。” 蒋锡笑道:”那是黄酒,自然是甜。只是蟹性寒凉,还是得烧酒来冲一冲。” 曹氏忙凑趣道:”倒可惜了,我原还想尝尝这惠泉酒呢,可是她们姐妹特地带下山来的。”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