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蓁一听这话,反应过来,一边拿来盐水给霍留行漱口,一边问:“你们在说我那救命恩公?” 孟去非点点头:“表嫂,我表哥这伤当真跟那人一样?” “嗯,我也觉着奇怪呢。”沈令蓁不解道,“这世上怎会有这样巧的事?难道拿弯头斧砍人腰是野利冲的惯用招式,恩公此前也是被他所伤?” 这一问问倒了平日里聪明绝顶的两人。 霍留行漱完口说:“的确是他的惯用招式,但他那时候不可能出现在汴京。” 边关附近混进那么个西羌人不足为奇,可这人要一路过关斩将,悄无声息地混到汴京,未免也太漠视大齐了。 孟去非碎碎念着:“而且比武过招不是单看一方,这一斧头下去,表哥虽然中招,却也做了伤害规避,若是换个人来应对,不见得刚巧达成一致的结果。” 所以照常理说,如果能够达成一致,不仅伤人者得是野利冲,被伤者还得是霍留行。 “表哥,你是不是有什么隐藏多年的分|身术没给我晓得啊?” 霍留行一个眼刀子飞射出去:“我要是有,现在还用得着躺着跟你说话?” 沈令蓁端着粥碗坐到床边:“知道自己得躺着就别逞,少凶巴巴地说话。” 霍留行张嘴刚要反驳,被她一勺子粥塞进嘴里,噎回去了。 孟去非捧腹大笑地看他吃瘪:“表嫂说的对,这好不容易从棺材里爬出来呢,还是安分点。” 霍留行咽下一口粥:“你就指着我躺进去吧。” “哎你别说,”孟去非一拍大腿,“昨夜刚得到消息的时候,我真在想,你要是这么死了也不错,我就立马去找我当年那个乳母,让她骗大家,其实你才是孟家的主,这样我就逍遥快活了。” 沈令蓁喂粥的动作一顿,听得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霍留行正要解释,孟去非竖掌示停:“喝你的粥,我来给表嫂解释。” 沈令蓁认真听着他的话,这才晓得,原来当年,孟去非的母亲生他时便难产而死了,他出生后全靠一位乳母喂养。当时,霍家人要拿霍留行代替孟去非去涉险,便让这位乳母抱着霍留行前往京城,结果半道被人发现拦截了。 这位乳母因没完成霍家的交代心生有愧,把霍留行送还后便离开了霍家,回了河西乡下。 孟去非现在是在说,霍留行若是死了,复国恐怕多半无望了,但大家努力了这么多年,不来个头破血流,也不可能说停就停,所以干脆找当年最关键的知情人撒个谎,让潜伏在汴京朝堂的前朝旧臣误以为两个孩子其实调包成功了。 只要主子没了,大家自然不必再拼命,不必再牺牲。孟去非也便金蝉脱壳,可以当个真正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了。 霍留行扯扯嘴角:“你这算盘打得倒是挺妙,可惜我还不想死,你要是懒得干了,别借我的东风,自己悬梁自尽去,一了百了。” “那不行,我还想好好活着,讨媳妇生孩子呢!” 又想好好活着,又想卸了肩上的担子?霍留行觑他:“这天下的好事还能都给你占了?” “不给我占,难道给你占?” “你俩都别做梦了!”沈令蓁听不得两人三岁小孩似的吵嚷,劝诫道,“你们难得碰个面,应该聊聊正事,怎能把时间和力气浪费在无谓的争吵上?郎君现在受了重伤,虽不必像一般朝臣那样三日一朝,但一月两次的大朝还是难免,到时能不能熬得过去?你们得想想法子才是。” 两个沉浸在短暂美梦里的人齐齐叹出一口气。 法子霍留行自然是想了。他叫人散布野利冲遇刺,刺客腰腹被砍伤的消息,正是为了躲避皇帝的查探。 原本皇帝得到野利冲的信报,或许会试探几个怀疑人选,确认他们是否受伤。但现在朝中那批重要的武将都得到了这个消息,一旦皇帝出手试探,必将被他们发现用心。如此,无辜的武将们便会因为皇帝的不信任,而与他产生嫌隙。 这么一考虑,生性多疑的皇帝便会认为,这所谓的刺客未必真正存在,更可能是野利冲为离间他与朝中武将捏造出来的。 左右野利冲并未真正受伤,此事也没有对两国邦交产生太过恶劣的影响,皇帝犯不着为个敌国将军寒了朝臣的心,所以虽然明面上回复了野利冲,说会仔细搜查,为他做主,私下里却不会落实这件事。 但这不表示,霍留行的危机全然解除了。若是他自己露出马脚,皇帝也不可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