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尚宫苦笑一声,似有些不忿:“太后说的是,谁知道这丫头竟然这般刁钻,而陛下竟然连戴了那么多年的玉佩都……。” 她剩下半句话在南太后淡然的眼神下,收了回去。 主子如何行事,不是她们这些内廷的底下人应该质疑的。 南太后收回了目光,一贯平静深邃的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皇帝他竟将明烈赠他的那块玉佩给了那丫头,意思也很明显了。” 这是正儿八经地昭告宫中——玉安县主是皇帝陛下亲自看顾的人。 “想来这又是看在琴三爷的面上了罢,琴三爷的面子一贯是很大的。”一名中年大太监一边用玉锤给太后轻轻地捶打肩膀一边轻声道,颇有些阴阳怪气的味道。 南太后端茶的手微微一顿,神色里露出一丝复杂恍惚来,那肌肉微微抽搐的表情有些诡谲到让人不寒而栗,皆让林姑姑和那大太监看在眼里。 那表情里有什么呢? 厌恶、怀念、怅然、无奈、黯淡、甚至……痛苦和阴狠,一一不足言说。 太后脸上不过一闪而逝的表情,却显示出她心中的波澜巨大,毕竟作为一个浸**宫廷多年的上位者,南太后一直以“稳”字闻名。 豆蔻之龄进宫,嫁给自己未曾谋面的皇帝夫君,她“稳”;皇帝陛下敬她,但不爱她,她“稳”;皇帝最爱的女人不是她,她“稳”;慎贵妃生出龙凤胎,钦天监道是天降祥瑞,威胁到了太女的地位,她“稳”。 太女出使边关,忽遇瘟疫‘重病在床’音讯全无,她“稳”;皇帝病重不能理事,慎贵妃之子宸王手控军权,朝堂上逼逼紧逼,她“稳”。 明烈太女最终败于宸王之手被囚东宫,她“稳”;她只身被囚于宫内,作为钳制明烈太女的筹码,她“稳”;甚至明烈太女与宸王*于东宫,她还是“稳”。 太女与宸王殁了,朝廷上下一片混乱,乱相险恶,外族趁机来犯,她依然“稳”,稳到了扶病弱二皇子上位,垂帘听政,稳定大局,直到天下大定,她还政于帝,归隐后宫,甚至将自己的弟弟也撤了实职,做个赋闲的南国公,只偶尔在皇帝病得难起时替皇帝批阅奏折。 这天下人,甚至最苛刻的史官都要赞一声敏恪太后大德嘉仁,慈泽朝野。 然而,在这一刻,大德嘉仁的敏恪太后脸上浮现出来这种再也不“稳”的表情,足以让她身边伺候多年的人知道‘琴三爷’三个字对老谋深算的太后影响有多大。 而这样的影响,明显并不那么正面。 “太后,奴婢看,要不宣玉安县主去偏殿罢,奴婢只道您身子不适,也就不见她就是了。”林尚宫见状,和那中年太监互看一眼,便小意地问。 这宫里人人都知道陛下和太后很是看重琴三爷这位皇商,赋予他的权力等同封疆大吏,弹劾琴笙僭越的的折子从来不少,甚至道他有谋反之心的折子都有。 只是一上呈后,皆是留中不发。 朝内百官也只以为这位琴三爷大约是皇帝或者太后放在江南这天下最富裕之地监视的亲信耳目,但信任若此,实在非同寻常,甚至连琴三爷是皇帝的私生子流言都出来了。 而这位琴三爷似乎极少上京,距离上次上京都过去好些年了,但只要他一上京,却必定出入宫廷如自家后花园,甚得皇帝和太后爱重,常常宣召陪伴左右。 圣宠之下,令百官眼热。 然而…… 只有他们这些贴身侍从亲信才知道,这位琴三爷从来都是只偶尔在皇帝那里出现,至于太后这里,他从来都是进来在偏殿一坐,一刻钟后也不管有没有宣召就自行离去,淡然自若,亦从不要求见太后。 这么些年太后似都会宣召……但从未见过琴三爷一面。 林尚宫便以为此回南太后不想见琴三爷,自然也不会想要看见琴三爷的夫人了。 “不……不必了,宣她进来罢。”南太后垂下了眸子,淡淡地叹了一声,又恢复了平静的模样。 那中年大太监一愣,忍不住道:“那等出身下贱的平民女子,有甚好见的?” 南太后扫了他一眼:“老冬,莫要忘了你也是出身下贱的平民。” 那老冬闻言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