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瑜没有什么兴致地道:“随便。” 红袖和金大姑姑互看一眼,都暗自叹息了一声。 随后金大姑姑眸光微闪,随后抬手接过红袖手里的绿檀木梳,示意红袖先出去。 红袖微微躬身行礼,退了出去。 金大姑姑用木梳轻轻地梳过楚瑜的满头乌发,温声道:“小鱼,这几天还好么?” 楚瑜心不在焉地敷衍:“好。” 金大姑姑看着她那模样,轻叹了一声:“姑姑知道你心里不安,也知道你心里难受。” 楚瑜看了眼镜子里金大姑姑的表情,没有说话。 金大姑姑淡淡地道:“主上没有详细说当初在琴园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她摇摇头,叹了一声:“你们在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出生入死,互相扶持才到了今日,不容易。” 楚瑜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目光,她看向窗外的流云清浅,忽然轻笑了一声:“是啊,不容易,那又这么样呢,该留的走不了,该走的留不住。” 留不住…… 金大姑姑看着她黯然落寞的神情,心情有些复杂,一边帮她梳头,一边低声道:“小鱼,你没忘了当初答应过姑姑什么?” 楚瑜淡淡地看着窗外道:“姑姑说的是那个永远会对笙儿好的誓言么,您莫要忘了我答应是对笙儿好一辈子,但如今的三爷,他这般人物大概也不需要我这等小人物的好。” 说着她有些讥诮地轻勾了唇角。 金大姑姑见状,又有些焦灼地道:“小鱼,你不要钻牛角尖,三爷他心里是有你的,你明白吗,他和之前的主上区别只是他拥有了所有的记忆,就算你们之间有再多的心结,但是他曾经对你的好,对你的真,难道是假的,而你对他的情意,难道现在就因为他回忆起了曾经,便不再是你钟情的那个人了么?!” 楚瑜一怔,有些茫然,也有些复杂地看着镜子里的金大姑姑:“大姑姑,你听过一句诗么——悔教夫婿觅封侯么?” 金大姑姑闻言,有些不明所以:“什么?” 这诗她当然听过,可是这与小鱼和三爷间的心结有什么关系? 楚瑜抬手轻轻地抚过自己胸前的长发,神情有些寂寥与惆怅:“女子多愿良人能步步高升,做个策马夸街的状元郎,又或者是成为万枯骨的名将,但她们大约并不曾想过,当自己的夫婿走到那一步的时候,又可还是她们的夫婿,人总是会变的。” 她笑了笑:“原先也许婆娘孩子热炕头手有余粮就满足的日子就已经很好了,但慢慢地走的越高,心越大,要装的东西就多了,心里要装的便成了高官厚禄,金银美人,又或者家国天下,原先重要的存在,也许便慢慢地不再有所谓了。” 她淡淡地道:“大姑姑,笙儿记不得太多,心里和眼里也只有咱们这一方天地,念得不过一人心,我很满足,但三爷呢,他念的是什么?” 金大姑姑已经彻底怔然,神情变幻而复杂,许久,她才长叹了一声:“丫头,你心里的想的事儿,总是……。” 太复杂,却也算不得妄想,妄言。 三爷…… 确实,心深似海。 “姑姑,我就是这么一个浅薄的平凡人,胸无大志,惟愿独善其身而已。”楚瑜笑了笑:“所以,三爷已经不需要我了。” 她原长于市井之中,与琴三爷那样高高在云上的人物,本就是不可能,也不该有交集。 而如今,需要她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她,是不是该功成身退了? …… 虽然每次一想起这个念头,她就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床边的冰凉,提醒着,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将她如生命一般依赖,再不会有一个人要抱着她才能安眠,再不会有一个人愿意为她付出所有。 人生终如是,南柯一梦,终要醒。 …… 金大姑姑看着楚瑜怔怔然地看着窗外清风恋浮云,一行清泪却顺着她脸上不知不觉地滑落下来。 金大姑姑细长的眼里不禁闪过一丝心疼,这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