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瑜微微挑眉,轻道:“我有些印象,前些日子在琴家绣坊的筵席上,她总在我身前身后地跟着,今儿倒是换了一副嘴脸,只怕目的不简单。” 果然楚瑜话音未落,便听见胡珊儿用帕子掩了唇,目光闪烁地看着楚瑜:“小女听说琴家绣坊的丝料供应没有任何问题,所以楚大小姐不着急也是应该的,缙云县主受了委屈,不得已出此下策,只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咱们这些寻常小户人家怎么和琴家比呢,唉。” 说罢,她还仿佛极为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只是楚瑜清楚明白地看见了她眼睛里的敌意,她暗自轻笑一声—— 很好,这位胡珊儿明显是投靠了南芝菁,否则怎么会知道这些隐秘的消息,不,或者说这些消息根本就是南芝菁刻意让胡珊儿说出来的,现在就还差另外一个配合唱双簧的了。 楚瑜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转,落在那朱三的身上,那朱三见楚瑜看自己,便冷笑一声,摸着自己肥硕的肚子道:“楚大小姐,您觉得就凭您的所作所为,有什么资格再做这个商事会长,您背靠琴家、江南织造的大树好乘凉,烂摊子就丢给咱们这些小门小户收拾,不觉得实在太昧良心么!” 此话一出,亦有人忍不住低声附和,只是他们顾忌着琴家,不敢说得太过分,但话语里的怨气却还是暴露无遗。 “是啊,又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是帮着南风做点改进织造坊的事儿。” “楚大小姐也太……。” 倒是那跪在地上的精瘦中年汉子一言不发,只红着眼看了看楚瑜,又低头看向地面。 胡家的老员外倒是轻咳了一声,冷道:“不过几句流言,你们就自乱阵脚,楚大小姐要不要帮人改造绣坊是人家的事,南风织造的那位县主娘娘这釜底抽薪的法子未免太不地道!” 胡老员外德高望重,一出声,说的也在理,众人都消停了不少。 但飞云绣坊的大管事却蹙眉迟疑地道:“话虽然如此,但是现在局面不容乐观,官不与民斗,缙云县主和南风织造代表的也是官家,能和他们抗衡的也就只有琴家了,若是大小姐不出手,咱们就算有库存的丝料也……唉。” 众人闻言,也都纷纷颔首,嘀嘀咕咕地各自说话。 大的绣坊坊主们分做了两派,相互争吵了起来,火药味渐浓。 那胡珊儿和朱三两个原本前倨后恭的东西,原就是心中有野心的,对楚瑜与他们相近的年纪便坐上商事会会长早已有嫉恨之心,此时更不遗余力地在一边火上浇油。 楚瑜一直不曾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目光缓缓地掠过众人,将他们的模样和表现都暗自收在眼底。 封逸见状,便淡淡地笑了笑,低声宽慰:“捧高踩低,商场之上利益休关,自然最是明显,大小姐不必往心里去。” 楚瑜微微一笑:“我哪里是生气,封逸你眼最是厉害,这些人什么表现相信你不必用笔都记下了。” 封逸一愣,随后若有所思地看了楚瑜一眼,轻笑了起来:“我明白大小姐的意思。” 这是一场危机,也是个契机,哪些人能用,哪些人不能用。 都表露无遗。 秋后算账,为时未晚。 不能共度难关,只顾着自己眼前利益之人,随意能为短期利益逆转枪头之人,皆不可共事! 楚瑜看了眼封逸,随后忽然起身淡淡地道:“都不必吵了,既然缙云县主这等卑劣的手段都使出来,身为大家选出的商事会长自然不能眼见诸位陷入困境而不出手,毕竟日后咱们还需要相互合作,共同完成英吉利的订单。” 楚瑜一言,声音并不高,却瞬间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众人目光期待又复杂地看向楚瑜。 楚瑜大眼环顾了众人一圈,笑了笑:“缙云县主以权压人,我原虽不愿与之打交道,可事已至此,诸位先各自回去罢,但琴家绣坊与南风织造的往来乃是公事,我不愿因此影响了公务,但我愿替大家去一趟南风织造就是了。” 她这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之后,再次沸腾了起来。 那胡珊儿和朱三两人互看一眼,露出一个意料之中的得意眼神。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