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轻狂的好日子,在懂事后转瞬即逝。 如今在他面前的丫头,是肩负着整个元辟国的国后。 夏老头偷偷地撇过头去擦眼泪,不禁感叹自己老了,竟是比这丫头还爱哭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筎果说,“这杯快满了,换一杯。” “够了,这一杯就够了,你若是再多放点血,怕是殿下还没醒来,你就倒下了。” 夏老头正着脸色,见她蹙眉不同意,便是又说,“外头的那些臣子可还没齐心,也没有臣服你,必定会搞事情,你若是倒下了,不是正合了他们的念头?” 筎果一想,的确如此。 “还是夏老头你想得周到。” 夏老头帮她止了血,包扎了伤口,这才端着那茶杯,将血喂给了萧芜暝。 “一日一杯血,老夫会在每日申时来帮你放血,你切勿别自己多放血给殿下喝,否则,休想老夫我再帮你。” 筎果这丫头随了萧芜暝的性子,说好听点,是自己有自己的主意,说难听一些,就是难以管教,自说自话。 他也是怕筎果心急救萧芜暝,不顾自己的身子,对他老头的话阴奉阳违,所以事前把话说在了前头,警告她。 少女乖巧地点了点头。 夏老头这才稍稍放心了下来。 聂玉书是在这日的亥时回来的,一身的尘土,疲惫不堪,他一回来,就去见了筎果。 “对不起,在下没能找到那药引。”他低着头,十分的愧疚,连看筎果的勇气都没有。 筎果将包扎的手藏在了袖中,坐在案桌前,闻言,宽慰了他几句后,就让他回屋早些休息去了。 待聂玉书走出殿外后,屋内的柱子旁这才走出一个人,这人一身红衣,显眼的很。 筎果瞪着他,“你何时在这的?” “午时喝多了酒,就在这睡了,醒来时听到狄青云正同你说着话,我怕打扰你们,就没有出来。” 筎果才不信他的鬼话,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垂眸看着皇甫佑德呈上来的亲笔信函。 上头写着的是那些北戎大臣的秉性和彼此之间的关系,就好比那史官最爱去书坊,却不是为了看书,而是去看看自己所著的书卖的如何,又好比这史官与那钟武将是互看不顺眼的,诸如此类,长篇大论。 明明是一些有趣的事情,偏被他写的枯燥乏味的很,筎果看了几行就已然没了兴趣,硬着头皮看下去,也是体恤那皇甫佑德的用心良苦。 不过因着昨晚那梦,她对皇甫佑德也不怎么信得过,所以随意拿了其中两张纸,交给影卫,命他们去查其中所写内容是真是假,以探皇甫佑德的忠心。 见筎果不理会自己,那狄青云也不离开,反而上前,趴在了案桌上,将她拿在手里的书信压下,“你一点都不着急么?” “着急什么?”筎果有些烦他,语气也不是很好。 “自然是药引啊。”狄青云突然大声道,“救不回萧芜暝,我也会死的!” 筎果掀起眼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继而低下头,继续看着手中信函。 “你要不要也给我一杯血喝喝?”狄青云微微眯起眼眸,笑着问道。 筎果啪的一下,将信函放在了案桌上,看着他的眼眸里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警惕,“你监视我?” “我怎么敢,这里到处都是影卫,被他们发现了,还不等我毒发身亡,我可就死在影卫的剑下了。” 狄青云也知道筎果是不信他的,一口气说完后,又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指了指她包扎着的手,“我知道你试药了,我也知道聂玉书救了你,所以你的血是萧芜暝的解药。” 末了,他顿了顿,又笑了起来,继续道,“你也是我的解药,你可不能见死不救。” “你着急什么?聂大人不是去找药引了么,便是他找不到,以你的本事,我不相信小小一株草药会难倒你。”筎果说的无所谓。 狄青云冷呵了一声,唇角讥讽般的上扬,“合着在你眼里,萧芜暝的命是命,我的命就是蝼蚁了?” “人贵自重,我可没这么说过。” 只是在她眼里,世间万物都不敌一个萧芜暝罢了。 筎果将那信函重新装回了信封里,起了身,看着面前的红衣男子,道,“祸害遗千年,你总归是不会早死的,放心好了。” 狄青云站在殿内,烛火随风摇曳,他妖孽一般阴柔的脸忽明忽暗。 站在窗边的破浪盯着他看,却是看不清楚他的神情。 “这人到底在盘算着什么?这么危险的人,小主子为什么非要留他在身边?”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