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打转儿,隔着徐景昌高大的身形,上蹿下跳的哄重孙子开心。 庭芳深吸一口气,默念道隔代亲隔代亲……强行忍住收拾徐清的冲动,扭头对钱良功道:“江西琐事,多赖先生。若有变故,尽快决断。哪怕做错也比犹豫不决强,大不了咱们再想法子描补。” 钱良功憋着笑道:“郡主放心,还有仪宾并陈大人在家呢。” 该说的话该讨论的内容早在临行前的会议上说明,多说无益,反倒显得不信任幕僚。徐清的假哭声如魔音灌耳,庭芳耳不听心不烦,带着君子墨和王虎,跳上船走人!与此同时,预备去统合浙江与安徽的任邵英,亦登上了船舱。 滔滔江水裹着庭芳的船远去,徐景昌抱着儿子,才分别已想念,等你早日归来。 京杭大运河接驳长江,庭芳可以走水路直入淮扬。省却了换交通工具的麻烦,在古代的出行环境里已算不错。此番她不单带了人与一些可以顺手销售的货物,重要是带了不少银子。在江西滚了一年,顾不上穿衣打扮,日常动用的皆是布衣或绢。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在家里怎么样都无所谓,她的权威建立在才学与对军队的掌控。但出门在外就不行了,尤其生意场上,输人不输阵,怎么华丽怎么来。因此她预计在松江停靠七天左右,用以打造装备。 谈判虽急,却也谈不上行军的分秒必争。报信则不然,任何时候信息都是越快越好。陈凤宁的长信在庭芳未到淮扬时,已抵达目的地。户部左侍郎汤玉泽拆开厚厚的包袱,见里头全是字纸,不禁一愣。料的事情恐怕不简单,随口指了几件事把书童支开,一目十行的扫起信件来。 汤玉泽是湖北人,乃陈凤宁的同年,二人年纪相差仿佛,都是少年得志,交情颇深。陈凤宁次子陈季常之妻便是汤玉泽的侄女。之后二人各自为官,已是多年未见,只有信件来往不绝。固然比不上与叶阁老的总角之交,于官场上算死党了。户部本就管天下税收钱粮,陈凤宁对不久前平定甘肃有功、升回京中坐了户部第二把交椅的汤玉泽更是殷勤。而汤玉泽入京不到两年,根基不深,多有依仗先太子残部,对陈凤宁自然也是客气有加。 先太子的人历经诸事,已不剩多少。尤其是叶阁老跟着亡故,所谓人走茶凉,便是之前忠于先太子的,慢慢的皆转了心思。庭瑶一个女眷,能继承的太有限,再则庭瑶便是个男丁,也太年轻了些,难以服众。到福王崭露头角,其跟前为首的文官与叶家势力已无太大的瓜葛。同时,严鸿信稳稳坐了十几年翰林院掌院,本就不容忽视,何况还是福王岳父。可以预见的、将来的文官党魁非严鸿信莫属。大家都是文官,能跟叶阁老混,自然也能跟着严鸿信混。逐渐的,先前叶阁老的友人变成了严鸿信的莫逆,汤玉泽便是其中之一。 官场无节操,汤玉泽的大腿抱的麻溜,翌日陈凤宁入京,只怕还得汤玉泽去引荐于严鸿信。此时此刻,看完信件的汤玉泽心里有了数,望了望天色还早,即刻便出门往严府去了。 严鸿信家里还算安静,他自来做官就低调,如今更是恪守礼节,一般不在家处理公务。大伙儿知道他的性子,等闲也不来家中寻他。汤玉和不费多少工夫,就见到了严鸿信。 先彼此寒暄几句,分宾主落座,汤玉泽试探的道:“掌院大人可知江西行王田之事?” 严鸿信就是江西人,自家族人的田地被分的一干二净,怎能不知?族人哭天抢地的写了无数信件,都被他压下。无他,不分了田地征税,江西拿什么养兵?又拿什么反扑?固然心中不乐,但此要紧之时,需得隐忍。各自都只为家族私利,到无可挽回那日,又得有多少严氏族人颠沛流离?徐景昌已是客气,缴了田产却没怎么动房产店铺与金银,存粮也保住了多半。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可未必制得住军队,旁人家不少被劫掠的,若非事先吩咐,严家必有一劫,还不好怪人家。这个人情,严鸿信默默收下,就不好太管江西琐事。好不好,都是为了福王,为了大伙儿的前程。今日能夺,明日还得归还,他才不信能推行王田。便是福王想,历代帝王哪个不想?就是不知汤玉泽提起此事作甚。 严鸿信笑呵呵的道:“年轻人敢想敢拼是好事,我们都老咯。” 汤玉泽笑道:“王田是好,却是便宜了那些懒汉。年轻人有些思虑不周。” 严鸿信心下纳罕,汤玉泽又不是江西人,他急什么?微微笑道:“不过区区一省,有何妨碍?” 汤玉泽敛了笑,正色道:“只恐他不止于一省。”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