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几个家族的姻亲背景。此时的南昌挺怂的,竟是没几户有人在外为官。严鸿信是江西人,老家不在首府,暂不用打交道了。庭芳满心想的都是打土豪的事,偏偏此刻动弹不得,很不畅快。万事开头难,头一年的每一步都迈的无比艰辛。庭芳只得安慰自己将来就好了。 这厢庭芳在闲聊,那厢陈凤宁请了君家族长君和豫商议如何重建南昌城。水灾重建可以很快,若朝廷得力,两个月足以建的七七八八。偏偏朝廷无用,城内到如今连个馄饨摊子都无。依旧满目狼藉,惨不忍睹。自来强盛的宗族与地方官的矛盾就无休止,陈凤宁初来江西时,还得拜了君家的码头,否则虽不至于坐不稳布政使,到底行事不便。心高气傲的官员,怎愿受这般气?君家如今的景况,倒有一半是陈凤宁做的手脚。专引的人带坏族长的儿子,又使人散步族长家的谣言,把那一分不好的事说成十分。似君子墨那样的独生女儿,招婿也是常事,偏族里想啃肥肉。陈凤宁故意偏着“礼法”,君家式微的哪个不唇亡齿寒?人心散了,族长的号召族人时阳奉阴违,族长不满,族人更不满,矛盾越发深沉,现如今早就分成几拨儿了。 族长是昔日君阁老的直系,现居住的屋子历经几代,亭台楼阁花团锦簇。君阁老致仕后就在此间养老,能做阁老之人,思虑自是周全,高高低低的修了不知多少个库。大水过后这一家子最先能吃上热饭热菜,还往各处官衙送了不少。房子早就修缮完毕,那份富丽堂皇,衬的族人的窝棚分外刺眼。 君和豫懒的管族人死活,家族大了,少不得时时有吃大户的情况。贫民过不下去了要卖地,首先也是卖给同宗同族。君氏族长率先兼并的反而是族人土地。原也寻常,只天灾人祸不断时,难免有人眼红。几次冲突下来,君和豫更想甩脱那帮穷亲戚。听闻陈凤宁要替百姓盖房子,他先就唱起穷来:“陈大人有吩咐,小人莫敢不从。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撑不起一大家子的开支。” 君和豫得罪人的本事全是陈凤宁惯的,听他如此嚣张,陈凤宁也不恼。春风和煦一般道:“朝廷赈灾,与你有什么相干?此番请你前来,是有桩好事。重修南昌不是小事,你是君家族老,威望甚高,我想请你做个管事,统揽全局。朝廷管米粮,你只管分派,如何?” 君和豫登时喜不自胜,工程油水丰厚,随便哪里抠上一点子,就是块大肥肉。忙不迭的谢陈凤宁:“多谢大人抬举,小人必当竭尽全力。” 陈凤宁哪能让他好过?故意道:“工程繁杂,只怕你忙不过来。不若请了张家、钱家、王家一同来督办。” 有独食吃,谁想分给别个?君和豫忙陪笑道:“说句托大的话,他们族里的男丁,加起来还不如我们家一半多。不敢劳烦几位员外,我一并担了吧。” 陈凤宁摇头道:“不妥,不妥,总不好累着你一个,这不公道。” 君和豫便知陈凤宁是要好处了,只不知他想要什么。陈凤宁同君和豫从来就不绕多少弯子,不学无术的人,绕了他也不懂。顿了许久,一股脑推到徐景昌头上:“如今兵丁没有嚼用,工程我插不进手,你想接,还得拜对庙门去。寻我是无用的,只咱们相交十来年,透个口风给你罢了。” 君和豫方才想起指挥使换了人,紧张的道:“没打过交道,不知好不好相处?” 陈凤宁道:“性儿倒是好,就是着急上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兵丁马匹,哪里不要粮?”按说这样的明示,幕僚做做就到头了,犯不着堂堂布政使亲自上。不过陈凤宁坑君家坑的顺手,打一开始就如此“平易近人”,装作同君和豫十分相投的模样,就似知心之言了。稍停一会儿叫君和豫消化方才的消息,陈凤宁又道,“咱们说句贴心话,我那外孙女不是亲生的。嘴上叫的亲甜,嫁了人更向着夫家。外孙女婿未必就肯听我的,你自己想法子通关系吧。到底是仪宾,我也不好十分摆长辈的谱。” 君和豫一听十分有道理,千恩万谢的走了。徐景昌在帘子后头听的无语,还说跟庭芳不是亲生祖孙,他看就很像。陈凤宁掀开帘子,笑道:“好外孙女婿儿,可去唱黑脸刮他几层了。可叫那周千户万万绷住,别见钱眼开,你们头几个月能否吃饱饭,就看你们层层刮油呢。” 徐景昌木着一张脸:“他现在肯吐出来,回头必克扣的更狠。”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