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肃的叛军更紧张,不囤够粮食,决计过不了冬。甘肃不比大同,大同偶尔还有几个暖和的冬天,甘肃却从来没有此等好事。这里不好混,是以民风彪悍。争夺口粮就异常凶狠。昔日同袍,今日死敌,战争又充斥着别样的悲壮。整个西边,乱成一团。 此外,京畿的邪教始终拔不干净,竟嚣张的时不时袭击城门,幸而京城城防早换成了大同精兵,否则就五城兵马指挥司的废柴,只怕皇城都叫人占了。如今京城居民如同惊弓之鸟,不到宵禁就麻溜回家,店铺都关的极早。女眷更是不敢单独出门,生怕叫人掳走。自古乱起来,抢金银珠宝与抢女人都是同等要事,再不会被反贼漏下的! 被朝政弄的焦头烂额的福王接到了房知德的信时,内心一片冰凉。江南不稳,国库能少了小半拉。有京杭大运河接通的江南都出幺蛾子,那湖广呢?更遥远的两广呢?如若天下割据之势已成,想要重回大一统,即便福王历史学的不咋地,也知道那是倍加艰难。想想南唐后主李煜的下场,简直让人菊花发紧。放下庭芳上表的江西琐事,拽着房知德写信件入宫,二话不说递给了圣上。 圣上抖开纸看了一回,见上头还只是异动,不曾公开,紧张之余先松了口气。沉吟片刻,看向袁阁老:“你是江南人,江南之繁杂,你尽知。咱们不好管,他们也未必好反。此事你多费心。”袁家姻亲遍布江南,只要摁住了几个能入内阁轮流坐庄的家族,小乱难以避免,大乱便不会再起了。这也是朝廷为何如此优容江南豪族之故。他们没有勋贵与国同长的体面,却是有着与国同长的权利,比明面上尊贵的勋贵们强悍太多。中枢与江南,也只好不断的博弈与妥协。 袁阁老惊的冷汗直冒,他为首辅,本家作为既得利益者是不会乱的,可乱七八糟的亲戚就未必。仔细想了想,便道:“江南人温顺,等闲不愿涉险。此番乃几省流民涌入,方显乱象。以臣浅见,先把流民引回原籍,江南之局可破。” 道理是这个道理,圣上心中不安,又看福王:“徐景昌去了江西?” 福王爽快承认:“东湖郡主原是预备去江西待产,半道上撞见洪水,怕外祖有事,弄了几船红薯去了南昌。我才收到了信,长江沿线都很不好,还请父皇示下。” 圣上揉着太阳穴道:“才赈了安徽,江西实有点顾不上。既徐景昌在江西,你速写信与他,同陈凤宁一起稳住江西,随时注意安徽江苏与浙江的情况。” 福王目瞪口呆,什么意思啊? 袁阁老在心里重重叹口气,太子完了!圣上这是要扶植徐景昌,以保江南太平。甘肃与华北,牵扯了朝廷的精力,江南鞭长莫及,无论如何都没法子出兵剿匪,地方驻军早就跟当地豪强为一丘之貉,即使朝廷下令,他们也只会阳奉阴违。偏偏支持朝廷开支的又是江南占大头,除了让徐景昌武装起来随时从后方袭击江南,再无别的办法。堂堂天子,竟沦落到借力打力的地步。 圣上生怕福王听不懂,索性直说:“徐景昌曾在边疆立过功,且叫他守好江南。” 太子惊恐的看着圣上,要给福王伴读兵权么?今日给了,翌日即使登基,一个省的兵力,加大同的夹击,他怎能应对?太子的心疯狂跳动,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艰难的抵抗着:“叶博礼曾不忠于圣上,岂可将要事托付于他孙女婿?” 福王立刻跳起:“太子殿下此言不妥!女子出嫁从夫,徐景昌自幼长于宫廷,怎担不得要事?” 太子道:“枕头风不可轻忽!” 福王反驳:“徐景昌又不傻!” 哥两个吵成一团,圣上气的半死,怒喝道:“闭嘴!” 两个皇子齐齐收声。圣上深吸一口气:“有什么好吵的幸而徐景昌在江西,不叫他牵制江南,咱们还派谁去?”说毕怒瞪太子,你蠢不蠢?抬起徐景昌跟人斗,他二十来岁的毛头小伙子,能全身而退?待到两败俱伤后,还不是任由朝廷摆弄!如若徐景昌真能盘踞江南,只消把东湖郡主宣召进京为质,徐景昌至多敢替福王摇旗呐喊,想篡了李家江山是不可能的。走一步看一步都不懂,眼光能比鼠目寸光强点吗?圣上眼神冰冷的扫过太子,两个儿子,谁上位都行!现阶段,稳住江南为上。 袁阁老悄悄看了一眼福王,得到兵权后,是成为江南的钉子?还是趁着江南未乱,南北都有军队,加之京城城防,先逼宫造反再说?徐景昌会由圣上摆布么? 太子想的更多,他嘴唇都有些发白。漕运路过江南!漕运截断,南北交通只能靠海运。而现在海运在徐景昌手里,想要彻底夺回来何其艰难?如今又要给兵权,朝上的墙头草还不足为惧,九边将领如何想?圣上会册封赵贵妃吗?会杀了他给福王铺路吗?太子生生打了个寒战。 福王还没听懂哑谜,只知道圣上八成又在算计什么。徐景昌的好处他是定然要争的,不管什么代价,争到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