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母立刻抱着退了好几步。小郡主早产,身体一直不大好,府中唯一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她就难活了。 严春文知道福王心中难受,故意引他说话:“她还没名字呢。爹爹给赏个名字?” 福王的长女,按照他受宠的程度,理应圣上起的。因政务繁忙,又没满周岁,暂搁下了。严春文的意思是起个小名自家叫着,福王却不想搭理圣上。抬眼又看见玻璃灯架,晶莹璀璨,犹如朝晖下露珠闪耀。一个名字脱口而出:“叫初晖吧。李初晖。” 严春文怔了怔,像个男孩儿的名字。 严春文又道:“娘娘她……” “等圣上气消了再去求情。”冷静一下也好。自皇后薨逝,赵贵妃就一直身体不大好,所以才急着催严春文,生怕自己看不到孙子。福王疲倦的闭上眼,又睁开,对严春文嘱咐了一句:“把小郡主抱走,等我好了再去瞧她。”一个不称职的母亲,很难得到孩子的好感。赵贵妃是,严春文将来亦是。赵贵妃若有皇后一半的手腕,未必就走到今天这一步。 小郡主才被抱走,严鸿信急急赶来。严春文有些惊讶,福王却道:“请进来。” 严鸿信连跑了两个地方,有些气喘。先给福王见礼,奉上一叠纸。 福王抖开一看,竟是现钱三万两,及一系列摆件金银器皿,约合银两万。瞪着严鸿信:“什么意思。” 严鸿信喘匀了气,才道:“早起殿下进宫,寻不着您。叶老太太便使我转交于殿下。说是叶阁老临终遗愿是找回四姑娘,此为叶家全部现银,请殿下代为保管。” 福王一个激灵:“刘达!” 门外的刘达应声而入。 “去叶家,抬银子!快!”福王道,“带上亲兵!有人问,就说是叶阁老留给庭芳的嫁妆!” 严春文吓了一跳:“怎么了?” 福王与严鸿信对望一眼,无需再多解释。逼宫之事,叶家不可能不受到牵连。庭芳下落不明,不趁着最后一口气,把银子运出来,一旦徐景昌被断了经济来源,寻人就是痴人说梦!应该是庭瑶的嫁妆,但庭瑶用不上了。交给别人,都会被牵连,只有他,只要圣上活着,就不会有人敢明目张胆打他的主意。他必须为叶家保管好,那是庭芳能被找回来的最后希望。 福王府的车队,飞快的驰往不远处的叶阁老府。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一箱一箱的黄金白银从地窖里起出来,源源不断的送往福王府。对着空空如也的库房,老太太面无表情。万千家财,一招散尽。福王,希望你能尽力护叶家子孙周全!来世结草衔环,必不相负。 阁老府,是圣上赏赐。老太太看车队消失在视线的尽头,带着众子孙回到正房。拿起桌上的盒子,揭开,里面满满都是地契。苍老的声音在室内回荡:“三座三进的宅子,是你们哥仨的。” “七座一进的小院,是哥儿们的。” “七个散落在京城各处的铺子,是姐儿们的。” 老太太把地契,一张一张的交到各人手中:“事出紧急,我们只能做到这一步,剩下的,看你们的造化了。” 薄薄的一页纸,重如千钧! 老太太对庭瑶招招手,待庭瑶站在跟前,又放了张在她手里:“四丫头的,事到如今,我也不说那粉饰太平的话。大太太是个不经事儿的,你替妹妹收着吧。” “老太太……” 老太太平静的说:“庭芳曾有一句话,我们夫妻都深以为然。” 叶俊文看向母亲。 老太太道:“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我也没什么指望,无非就是希望你们好好活着,活下去。”你们光能看见庭芳所获得的宠爱,没看到过她为叶家的牺牲,没关系,相信庭芳也不介意。但她的毫不退缩的处事方式,希望你们都好好学。失去大树的庇佑,整个叶家,会回到当初他们夫妻挣扎的时代。强悍,才是能往上游唯一的方式。 “一门双进士,”老太太冷静的分析,“咱们家还没完。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不过丁忧三年,有什么可惧?哭丧哀毁毫无必要,人已死,倘或哭的回来,不妨死命哭上一哭。既是无用,便不要做,留下精力做什么都好,哪怕看一折子戏高兴高兴,也比掉猫儿尿强。丧事,给外人瞧个热闹罢了。” 老太太又顿了顿,淡然的说了句:“分家吧。” 叶俊文与叶俊德异口同声道:“不!” 老太太笑了:“圣上收回宅子之时,你们不分也得分。” 全场静默。 “没多少家产,随便分分吧。”老太太又拿了叠单子,均分。主要是田产,浮财早已分流,最后一笔方才运去了福王府。叶俊民看着单子,果真一丝浮财都无,刚刑满释放的他心中满是怨恨! 大房的现钱,早已被叶阁老调配去了徐景昌处,唯有二房还有千把两。越氏看着孩子们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