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看见。”庭芳道,“有些想头,不知那处能否实现。” “能同我说说么?” 庭芳道:“大概是用钢筋混泥土吧。” “嗯?” 庭芳笑道:“到了现场再看吧。什么事不实地考察怎么知道呢?我问殿下要了一堆滑轮,太重了,搁辎重队伍里。别的不消说,有了滑轮,砌墙总是快些。打些脚手架,滑轮一装,立刻事半功倍。” 徐景昌道:“那你嘱咐我做就完了,自己蹦去作甚?千里迢迢的,吃不好住不好。” 庭芳笑道:“我兄弟他们好好在家住着,还要常去号房遭罪。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再说,钢筋混凝土我说不清楚,且去瞧瞧吧。常言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能走出那四方天空也是好的。” 徐景昌暗自可惜了下庭芳的性别,忽又想起一事,低声问道:“四妹妹,你同我说个实话。” 庭芳也跟着压低声音:“什么话?” 徐景昌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那个……为什么朝堂之事你看的那么清楚?好似殿下也看的很清楚,就我蒙在鼓里。你们怎么看明白的?” 庭芳勉强笑了笑:“你缺课太多了。” 徐景昌木然道:“我就是个棒槌。” 庭芳很有耐心的道:“你什么不明白呢?” 徐景昌道:“平郡王。远不及太子。” 庭芳道:“你不肯读史书,吃亏了吧。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儿,你想想李承乾。” 徐景昌道:“他自己的江山!” “他老了。”庭芳淡淡的道。 徐景昌还是不明白:“你爷爷还老呢!” 庭芳低头道:“我也有很多想不明白的。以往总觉想得明白,其实都很肤浅。”她就是吃上辈子的老本,知道些基础理论。对付个宅斗是绰绰有余,真上朝堂确实有些惨。 徐景昌有些不信:“你们都说的头头是道。” 庭芳笑道:“瞎猜。你想啊,我猜错了又不要紧。我不用去御前对答,跟着你么胡噌罢了。我瞧着殿下跟我差不多。横竖咱们都是不管事儿的,猜呗。” 徐景昌看庭芳似有心事,又不大明显。不好再追问下去,只得叹道:“人老了当真就会变了一个人么?” 庭芳道:“你爹不就是那样么?” 徐景昌忍不住嘲讽了一句:“定国公打才生下来,就没明白过。圣上前脚颁旨,他后脚就叫老婆挑唆的逐我出族。我看他儿子还要不要娶媳妇儿,闺女要不要嫁人。”都得了世子位了,还赶尽杀绝,脑子里有水! 庭芳安慰了一句:“过一阵儿就好了,圣上又不是真恼你。” 徐景昌道:“我谢谢他了。” “嗯?” 徐景昌:“不就是恩断义绝么。待我挣了脸面儿,他也休想沾便宜。” 庭芳惊讶了:“你不伤心啊?” 徐景昌沉默了一小会儿,才道:“多少有点吧。不过同他没什么感情。小时候在宫里住,长大了殿下家还住的多些。他们要撵我出门,无非是我祖母和母亲的嫁妆招人眼。” “能拿回来么?” 徐景昌摇头:“可惜了我拿那些生出了好些银子。现在我是孑然一身,衣裳都是殿下和你们家凑的。” 庭芳怔了一下,从腰带上扯下个荷包,扔给徐景昌。 徐景昌本能的接过,疑惑的看着庭芳。 庭芳笑道:“零钱。回头想买个零嘴儿都没钱。我们尽给你备衣裳鞋袜,忘记散碎银子了。” 徐景昌确实身无分文。在马上朝庭芳拱拱手:“明儿还你。” 庭芳笑问:“怎么还呀?” 徐景昌想了想,叹气道:“真没法还了。你这一荷包,顶小兵好几个月的俸禄。” 庭芳道:“好啦,自家兄妹不用客气。你又不用做一辈子小兵,将来再还我得了。不凑手了同我说,钱财上我倒不缺。” 徐景昌挑眉:“你哪来那么多钱?” 庭芳笑嘻嘻的道:“我娘给的。再说我没你那么薄的脸皮,殿下叫我做东西,我就问他讨东西。钱货两讫,谁也不欠谁的。殿下乐的拿钱财小事打发我,省的好似他占了我多大的便宜。” 徐景昌正欲说话,忽然皱眉。他身量高挑,目力又好,骑在马上看的极远。庭芳忙问:“怎么了?” 徐景昌严肃的道:“前头,似有流民。” 庭芳道:“灾荒?”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