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大伙儿心知肚明的事。无非是庭芳心软,想给振羽一条活路。精挑细选之下才找到的人家,背靠叶府,普通人家的小姐也未必如她潇洒。袁家除了生了振羽外,几乎没对她付出过什么。反之庭芳从选人到嫁妆,无不精心。甚至连她有没有零花钱使都考虑到了,特特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做蘑菇的人工培育实验,甚至担心皇后崩逝导致她的婚礼不能热闹,加紧办事,叫她风光一回。自问对个丫头,已经仁至义尽。结果袁家狮子大张口,硬把婚事给耽误了下来。 举家欠债娶妻,这个债一定是要两口子去还的。等于袁家透支了振羽全部的价值和未来的幸福以补贴家用,而振羽却愚蠢的替她们隐瞒,把庭芳蒙在鼓里。振羽还全没当回事,既没有对父母的不满,也没有对庭芳的愧疚。庭芳终于得承认,有些人生来就是浪费粮食的,救也白救! 自己要往死路上奔,庭芳犯不着那么圣母的去拦。也不为难振羽,只道:“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振羽嘤嘤哭着。 庭芳又道:“既如此,你收拾包袱家去吧。你家要如何,自随意。能否谈拢,也别来寻我。” 振羽瞪大眼:“姑娘……” 庭芳鄙视的说:“别叫我姑娘,我当不起。” 振羽难以置信的望着庭芳,哀求道:“姑娘……别丢下我,求您。” 庭芳根本懒的废话,对安儿道:“把她送回家。” 安儿力气奇大,尽管振羽全身瘫软,她却只需拉起振羽的胳膊一提,再往前使力,轻轻巧巧的就把人拖走了。行至门外,振羽忽然大哭:“姑娘!我错了!姑娘!我知道错了!饶了我这一遭吧!姑娘……姑娘……” 庭芳无动于衷。在阶级社会里,她掏心掏肺对嫡母,且招的嫡母拿她当亲身的疼。掏心掏肺对个丫头,却被人当了棒槌。什么生恩丢一边,养恩大如天?合着她上蹿下跳的,尽在白眼狼身上使劲儿了。她又不是闲的神蛋疼的人,有替振羽操心日后的功夫,还不如去卖萌哄陈氏开心呢。 振羽哭喊的动静引来了其它人,庭瑶就忙忙赶过来,隔着窗子就问:“怎么了?她要出嫁的人,怎么就闹将起来?便是有什么不好,横竖是定了亲的人,且叫她夫君操心去。” 庭芳立刻换了表情,推开窗子,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大声对外说道:“那丫头哭嫁呢!她婆婆来送聘礼,我叫她家去待嫁,她不好意思了,死活不肯走。只好叫安儿拉着走,回头使人把她的铺盖家伙连带嫁妆送出去。我又不得闲儿,姑娘家一辈子就一回的事儿,哪能委屈了她?可不得叫她娘老子自家办的热热闹闹的!哪知她还不曾上花轿,就先哭起来!” 众人不明就里,哄堂大笑。几个路过的仆妇都说:“不舍得主家也是有的。”虽然聘做地主家的娘子说起来好听,但生活条件却远远不如阁老府,往外发嫁真乃亦喜亦忧之事,大伙儿倒挺理解振羽的眼泪。既无热闹看,来来往往的人也就没了兴致,各干各的事去了。 待庭瑶从正门绕进来,庭芳已关了窗子,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原样。庭瑶便压低声音问:“说吧,所谓何事?” 庭芳道:“我竟是坐实了四阎王的名声了。改明儿寻个由头,把袁家扫地出门。咱们家要不起那样蠢的奴才。”说着又冷笑,“我也真够厉害的,统共三房人,硬是每房叫我撵走一家子,日后只怕没人敢来我面前晃了。” 庭瑶还不知原委,忙问:“袁家出什么幺蛾子了?如今咱们家可乱不得。” 庭芳顺了口气才道:“我好心把她家闺女许给岳家,他们家张嘴就是二十两金子的聘礼!好大脸!” 庭瑶目瞪口呆:“二十两金子?不是二十两银子?你不是听差了吧?”二十两金子相当于二百多两银子,若非京郊良田,就可以买四十亩。每亩约出产两石左右,即约二两银子。也就是说,四十亩田每年都产出八十两的收益。秦氏的嫁妆也比二十两金子好不到哪里去,不然她也不会在婆家说不上话了。庭瑶哪里肯信袁家如此大胆,再次确认:“再去问问,别是听错了。” 庭芳摇头:“岳家举族凑聘礼。倘或只要二十两,哪里就要求到魏娘子头上,想砍价了。他们家实诚心,问我十六两可使得?他们家百来亩田一个独生子,二十两银子何需问人借?只怕随手就有。何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