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买来买去的又自己做不得主,只要日后不出幺蛾子,倒也无须怎么着。说来说去都是大老爷的不是!一面吩咐红梅替她配齐生活用品,一面心里把丈夫恨了个死! 虽说男人三妻四妾,女人三从四德。然当初她爹肯把她许给叶俊文,就是看叶家家风淳朴,老太爷与老太太伉俪情深,道他是个长情的。头先还好,进门生了个闺女,夫家没说什么。两年多她实在没生养才纳妾。为着子嗣计,实她不能生,怨不得旁人,娘家人都不好说话的。哪知后来越发没谱,她又反悔不得,更怕父母跟着忧心,多年来只管报喜不报忧。可又骗的过谁去?一屋子庶出子女当是死么?陈老太太早把老头子打的半死。完了还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管捡好东西往京里送。母女两个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把陈大嫂气的够呛。如今正在路上挽袖子预备胖揍妹夫,若再看到添个妾,不定闹成什么样呢! 通房搬家还劳动不到陈氏,点了个大丫头陶菊看着,自己歪在床上闭目养神。才空了几日,丈夫便守不住。她要有个三长两短,保管她前脚死了后脚新娘子是谁家的都看好了。两女一儿从此落到别人手里,婚丧嫁娶由别人说了算,嫁了个这样的丈夫,真是连死都不敢死。都说练字最磨人,她往日烦了写上一两页便好;可练字也最累人,身子骨弱到如今的地步,再不敢动那些的。闲了更烦,不由道:“偏四丫头不在家,她在家里一个顶十个的闹腾。” 胡妈妈笑道:“我去请她回来便是。” “耽误她功课。”陈氏摇头,“老太爷最重学业,虽嘴上不说,心里极疼她。往后嫁的好了,与大丫头守望相助,我也放心了。” “看太太说的,”红梅笑道,“下半晌她在学堂里也是练字,咱们屋里炕上那面墙横竖叫她钉的尽是窟窿眼,在家练也是一样。正好陪您吃午饭。现在还早,不好搅了她,怕她又挂着。不如午间我去接她回来,下午您看着她练字,比在学里自己湖写还强呢。” 陈氏道:“我哪敢比康先生。” “嗳,谁比他了。太太你或许写的不如他,看总比他强吧?我听胡妈妈说,打小儿您是老太爷亲教的呢。便是学不到老太爷的本事,眼光总有的。” 无聊的陈氏被红梅说服了。白日里睡不着,又不敢抱着儿子逗——怕过了病气,盯着桌上的西洋座钟发呆。好容易熬到午间,红梅正出门,哪知庭芳已蹦了进来。才到厅里头就大嚷:“有吃的没,我饿了。娘可好些?在睡觉么?” 陈氏顿时笑开了,嗔道:“还好我没睡着,不然早被你吵醒了。姑娘家回回那么大动静!” 就是知道你没睡着才嚷!一蹦三跳的冲到陈氏跟前开始叽叽呱呱的说话:“娘,你不知道前日三哥,哈哈哈哈,他把‘隆礼至法则国有常’写成‘国有方’;偏前日听说咱们那位大师兄正好反了,把‘尚贤使能则民知方’说成‘民知常’。把康先生气的呀!一状告到二叔跟前,二叔昨日憋了一整日,今日早早从衙里回来,在学堂里痕捶了他一顿。” “啊?打伤了没有?” “哪儿啊,他居然敢跑!”庭芳太佩服了,“二叔在后头追,他在前头跑,愣是把二叔气的忘叫人堵住他。竟叫他跑去老太太院里了。” 陈氏:“……” “还有呢!” 陈氏忙问:“还有什么” “三哥跑去老太太院里,想着老太太护着他。还没进门,就叫二婶给堵了。叫钱妈妈一根绳子绑了,拎到学堂里来。”庭芳强调,“是真拎哦,跟厨下拎鸡崽子一样。我们再忍不住,哄堂大笑。二叔一脸大仇得报的表情,同二婶来了场男女混合双打。” “噗!”胡妈妈笑指庭芳,“你那是什么形容词。” 庭芳看了胡妈妈一眼,心道你没看过羽毛球,不然能笑的更爽快,继续道:“二婶好大力气,只把三哥打的鬼哭狼嚎。后头二叔都心疼手软了,父子两个一起求‘别打了,别打了,看伤着’!” “真个打重了?” 庭芳大笑:“二婶凉凉的道:‘专使人做的藤条儿,保管痛的他撕心裂肺,却半点不伤筋骨。他今日就撞上了,恰好练手’。三哥是不是痛的撕心裂肺我不知道,反正是喊的撕心裂肺‘亲娘啊!你真是亲娘啊’!我们原是吓着了,给他一嗓子喊的全都笑趴下了。他现嚷着跟我们绝交呢。我实忍不住笑,又怕他恼我,就跑回来了。哎呀,别拦着我,我出去笑五分钟。”说完真个跑到门口哈哈大笑起来。 陈氏怔了怔,听她在门口大笑,不知怎底也跟着笑岔了气。胡妈妈一面笑一面骂:“再不许她中午回来,一回家屋子都要掀开了。” 欢乐是会传染的,陈氏笑的跟多的是气氛,而非事情的本身。待庭芳笑完回来,点了点她的额头:“就你会乐,还不给你三哥送药去。他往日最疼你的。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