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阶月色凉如水。 柏清立在大殿前,举止高雅,一颦一笑令人折醉。 她作为今日诗宴的主办人,自然不会像普通贵女一样蒙上面纱。举酒祝词以后,她淡淡笑道:“柏清不才,今日奉圣命为诸位新科进士办诗宴。圣上既将此重担放在我一小女子身上,自然不敢有负圣托。然柏清自作主张,将涵苑仕女一同带来与在座各位青年俊彦以诗相会,亦幸事也。如今酒过三巡,柏清有一玩乐提议,不知各位可愿一听?” 在座的人无不知柏清大名,自然毫无异议。 柏清道:“今日既是诗会,无诗怎可?我涵苑仕女亦文采不俗,愿与各位联诗。为防有些人倾慕佳人私下放水,女眷皆已蒙纱,无法辨别谁是谁。对诗最佳者,柏清备厚礼相送。” 淮小王爷跟柏清熟络,玩笑也开得毫无边际:“什么厚礼,难道你柏大小姐以身相许不成?” 柏清跟他相熟,不恼反而戏谑:“若真是这样,小王爷可高兴了?” 那淮小王爷连忙摆手:“不不不,论才学我哪比的上他们,若真这样我可得哭断肠了。”他还作势提起袖子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纸笔递到我跟前的时候,我愣了愣。继而推给寒露:“你去找柏清,让她帮我写一首诗。” 寒露瞪我:“公主做什么贬低自己,虽说您不一定比得上柏姑娘,可也是自幼受名师教导,怎么小小一首诗也写不出来吗?还要请人家帮忙,柏姑娘知道了指不定又要说您一顿。” 寒露振振有词,说的是不错,可是——我是真的不会作诗啊。 从前教习夫子让我作诗,我哪次不是把他气得半死?寒露把纸笔又推给我,满怀期待:“公主加把劲,你一定可以的!” 哎呦,我压力山大啊。 我提着笔,看左右姑娘们运腕如飞,绞尽脑汁愣是想不出一句来。 正冥思苦想之际,忽听见高台上有人发问:“柏姑娘,为何你没有作诗呢?” 发问的好像是本届的状元郎,据说令很多人看好的一个后生。柏清淡淡一笑:“今夜我是主办者,若介入其中岂不显得有失公允?” 状元郎又低头,犹豫了会道:“在下久闻柏姑娘大名,传言道大梁第一才女,思慕得紧,想请柏姑娘赐教。” 我明显看见柏清皱了皱眉毛,但还是彬彬有礼:“头衔什么的,都是外人谬赞,愧不敢当。钱公子既是今年状元,自是才华横溢,柏清实不敢班门弄斧,还请钱公子落座作诗便是。” 这样说,已经很客气了。不料那个姓钱的公子不知找台阶下,反而自寻其辱,挣白了脸讥讽道:“柏姑娘到底是真谦虚还是瞧不起在下?若是真谦虚,如何在诗宴上另请女眷羞辱我等仕子,若是瞧不起,又到底有几分才学敢号称大梁第一才女?!” 满座皆静。 我远远望去,看见坐在淮小王爷身边的柏屿举樽抿了口酒,摇了摇头。 “哦,这么说,我今日不跟你对诗倒是瞧不起天下仕子了。”柏清声音渐冷,“是么?!” 寒露紧捏着我的手小声哀呼:“公主,完了完了,柏姑娘通常这么说话的时候就是有人要遭殃了,这个状元郎惹到她了。” 我把她的手拂开:“淡定。” “取纸笔来。”柏清朗声,傲然身姿屹立于大殿之上,从来都不会被任何人掩盖光芒。她冷冷一笑:“既然钱状元有意赐教,柏清怎可居大。以十五句诗为止,您若在一炷香之内接下,从此柏清封笔,再不复出入士林。” “玩这么大……”下面一片吸气声。要知道若非驽钝,是个读书人都能接十五句诗,柏清这是有多自信才敢下这样的赌注? 那个钱状元脸色一白,咬牙道:“既如此,若我输了,此生永不入仕。” “不必。”柏清蔑然一笑:“苦读十数年光宗耀祖不易。” 纸笔很快取来,香已点燃,柏清却懒得动笔,负手淡道:“请吧。” 钱状元拧眉,半晌道: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