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月都是在劝自己再生个儿子。 在季桂月看来,杜小芹如今的困境都是因为彭家重男轻女,可杜小芹一直没生到儿子所致。彭大壮为什么对她们母女俩那么不好、为什么不肯上进、彭老爹和彭大娘为什么这么偏心眼儿、彭二壮媳妇儿为什么敢骑在杜小芹头上作威作福?这一切的一切,还不都是因为杜小芹没儿子。 因此季桂月下午都劝着杜小芹早点将身子补好,聊到一半,还将杜大山赶到木匠房去,紧着问杜小芹那些个阿胶红枣吃了可有什么反应没有,还问杜小芹同彭大壮房里的事儿。 杜小芹都被问红了脸,季桂月看着都着急:“大妹,你同嫂子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听嫂子一句劝,将身子调理好,尽早要个大胖小子,这日子啊,就会好起来了。彭大壮这人,的确不怎么样,又懒又馋,还好手痒小赌上几把,可咱们女人呐,就如同冬日里头那雪花一样,飘到哪儿就是哪儿了。有了儿子,指不定他就有奔头有干劲儿了,你们家那二房也不敢再欺负到你头上。” 可杜小芹只管听,却不吭声。 “哎呦,可急死个人,大妹呀,嫂子的话你可得听进心里去,都是为了你好!” “我听到了,嫂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哎,光听到可不成啊,明儿再那些红枣枸杞回去,这两样东西暖宫,你可要记得按时吃。” 杜小芹嘴里仍低声答应着,季桂月还以为是杜小芹害羞了。可季桂月不知道的是,杜小芹看到彭大壮就从心底里反感厌恶,别说生孩子了,就是晚上同他睡一个炕上彭大壮离得近了些,她都有作呕的冲动。只是这些话,杜小芹无处可说、也无人可说。 现在小妹又连着问了自己三个问题,显然杜芊芊同季桂月想要劝的内容完全不一样。 明人不说暗话,杜芊芊索性将自己内心所想挑明了说:“姐,我今晚没让你和妞子去新屋里睡去,就是想同你说这事儿。我的意思很明白,就是劝你和彭大壮和离!” 和离?!杜小芹尽管内心十分抗拒同裴大壮同屋吃同屋住,可和离这两个字她从来都想过,周围单身或者带着孩子一起过的人有没有?有,可那都是死了老婆的鳏夫或者没了丈夫的寡妇,虽然都知道有和离这档子说法,可村里村外可从来没听说过,有生了孩子的妇人主动站出来同丈夫要求和离的。 “小妹,你莫要胡说,这和离怎么行呢?” “怎么就不行了呢?这和离律法里都说行。” 和离制度说得好听,是一种允许夫妻通过协议自愿离异的法律制度。但在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和时代里,妇女们都严重束缚于传统的“三从四德”和贞操观念。真正市井里发生的和离,其实绝大多数仍然是协议休妻或“放妻”的变种,这种和离通常都是男方为了掩盖真正的“出妻”原因从而避免“家丑外扬”而采取的变通手段。 所以,也难怪杜小芹在听到杜芊芊劝她和离时候的惊讶心情。 “小妹,你还小,还不懂。” 杜芊芊内心默默吐槽,我还小?我可是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新新人类,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将杜小芹的思想扭转过来。 “姐,那我问你,你和姐夫在一起,过得幸福吗?” 幸福吗?杜芊芊每一个问题都是杜小芹闻所未闻的,从来没有一个人会问自己,你幸福吗?过得开心吗?现在的生活是自己真正想过的吗?这问题问得杜小芹振聋发聩。 又一次被问得愣住了,杜小芹呆了几秒钟,不知如何作答。 杜芊芊缓下语气,循循善诱:“姐,嫂子曾经和我说,女儿家的命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可我不这么想。” 伸出手来握住杜小芹的,杜芊芊继续道:“女人就不是人吗?难道嫁了个泼皮无赖的丈夫,就得一辈子委曲求全地过日子?” “那还能怎么办呢?要怨只能怨命不好啊。”杜小芹有些迷茫地道。 “当然不是只有一条道走到黑这一条路!和离啊!”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