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裴祐之意识到了什么,错愕地看着父皇,懂得的越多,他越了解自己的浅薄:“父皇,儿臣还有太多事务,不甚了解,也无能处理,有您在……” “我什么时候都在。”裴闹春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朝中这么多臣子,他们都会是你的左臂右膀,同样,无论何时,只要你还愿意听我这个当父亲的一句话,我也愿意给你建议,只是没准到时候,你早就是一个够格的、不需要求助他人的皇帝了。” “父皇……” “准备一下吧。”裴闹春仔细地看着儿子的眼神,这其中确实有些许的畏缩,可也有着似乎马上要燃烧起来的野望,是了,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裴祐之也是如此,虽说他不介意继续做父皇的太子,向父皇学习,可应该也无数次想过,登基后自己要如何处理事情。 “这几天,我便会在朝会中宣布,要他们准备禅让大典,等大典结束,我也就要做个无事可干的太上皇了。” 裴祐之深深凝视着父亲,他还想退让,可看着父亲的眼神,不知何时,他的心中,生出的是浓浓的豪情壮志,他是父皇的儿子:“儿臣,一定会做个好皇帝。” “父皇当然相信你。”裴闹春只是笑,果然他没有选错时机,现在的儿子,是有能力,也有信心,这场皇帝教学,无需永无止尽的进行下去。 至于儿子到底能不能担好皇帝的位置?裴闹春认为是能的。 做一个皇帝,难又不难,与其说这几年,裴闹春是在教儿子怎么治国,其实更应该说是,引导着儿子学习,如何好好地对一个政策的好坏进行分析、如何看人、如何用人。国土之大,通讯方式之迟缓,没有皇帝真的能做到一切尽在掌握,裴祐之能做的,便是将合适的人用在合适的位置;实行政策前充分分析利弊……这些,便已经足够了。 他给予儿子信任,剩下的,便要交到裴祐之的手中了。 和裴闹春父皇同辈的老亲王,颤颤悠悠地走上了阶梯,他手上端着的,是今晨才从库中取出的皇帝冠冕,跟在他身后的,则是大夏朝知名的大儒,圣上钦点的太子太傅,桃李满天下的李勋,他手上拿着的,则是玉玺。 庄重的乐声,自顾自地流淌在其中,不知为何,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跟着屏息。 裴闹春身上穿的依旧是一身龙袍,他接过冠冕,走到儿子面前,裴祐之身上,穿着是和裴闹春如出一辙的龙袍,这身衣服,是早上裴闹春亲自替儿子穿上的,说来古代的衣服难穿,为了这,裴闹春还在身上亲自穿脱了几次。 他仔细地将这冠冕戴在儿子的发上,而后小心地调整位置,放下手,侧过身,裴祐之便露在了朝臣面前,这便是真正的龙袍加深了,从上到下,都有讲究,裴闹春只是看着儿子便觉得欣慰,此刻,这就像个帝王了。 这还没完,他又拿过玉玺,这方玉玺,是纯玉刻制的,沉重得很,他双手捧住,郑重地放在了裴祐之的手上。 做完了这一切,裴闹春便从容地退到了龙椅下的一方椅座上,从容坐下,不慌不乱。 裴祐之的背挺得笔直,他始终看着下方,没有侧首,他能看到正在殿下的无数大臣,还有坐在椅子上,只能瞧见背影的父皇,直到此刻,他依旧有种不能脚踏实地的迷茫感受,这就是他出生到现在,一直在努力成为的帝王吗? 他甚至没听清楚旁边人说的话,礼部尚书并司天监的大臣已经拿着长卷在旁边滔滔不绝的念诵,说的都是祭天,乞求天佑大夏之类的言论,而旁边奏乐的乐人,也已经更换了新的曲目。 “——登基——” 李德忠说了什么,裴祐之没有听太清楚,他只是听到了登基二字,不过只是这两个字,他便知道流程进展到了什么地步,接下来,他要做的便是坐上那龙椅。 裴祐之今天,大概脸上没有露出过笑意,他往后走了几步,然后便这么端坐上位,落下了座位。 说来,只不过是坐到一张椅子上去罢了,可感受竟是全然不同。 他双手握在把手处,能触摸到其中的龙纹雕刻,这张椅子宽宽大大,他从第一次上朝时,便在下头如此仰望,幻想着未来某一天,自己坐在上头的模样,可原来,这椅子坐着并没有想象的舒服,反倒是让人下意识地身体绷直,不敢动摇。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李德忠的声音,在今日是最要人一耳听到的,他尖利的声音响起,而后,人便如同海浪般一片一片的跪下,趴伏在地,一声声地万岁,重叠在一起,似乎绵绵没有止尽,甚至出了回声的效果。 裴祐之看着此景,忽然有了真实感。 他登基了。 他成了大夏朝新的帝王。 从此以后,他不再是太子,而是那个掌握着大夏朝命脉的天子。 “免礼,平身。”裴祐之开口,头一回对着群臣说这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