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那个宣国人,就是师兄假扮的? 仇正听说过易容术,但若是易容术的话,短时间之内不可能全部擦除得一干二净。仇正抚上师兄的脸,那张脸真是漂亮,在市井中走一回恐怕就会被看杀了。而那张脸上,没有任何易容的…… 等等,仇正摸到了他脸上有些透明的黏着的东西,点在额头、鼻梁、颧骨和下巴的位置。难不成是……固定人皮面具所需要的树胶? 他听说过这个方法,贴着人皮面具改容易貌可以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但据说已经是个失传了的禁术。 师兄怎么会这个法子,而那张面具,现在在哪里? 难不成……是师父瞒着他偷偷只传给师兄的? 想到此,他便有些愤恨。 师父有时会带师兄下山,一去便是一整天。傍晚回来之后,二人对下山之事只字不提,仿佛就当他是个外人似的,说着什么“菜真好吃”,“今晚的夜色真美”之类的寒暄话来岔开话题。 师父对师兄与对他是不同的,时间越长便越能感觉得到。比如师父会支使他去巡山,比如师父会给师兄留一坛屠苏酒。 但师兄是个榆木脑袋,对师父的偏袒毫无察觉,反而会想方设法地照顾师弟。 而他则只需要假装着一副可怜的,无依无靠的样子,便可以对师兄予取予求。所以他乐得装个乖巧而笨拙的师弟。 直到师兄一声不响地下山了,事前却对他只字不提,他才发现他不止是被师父区别对待的,也是被师兄排斥在外的。 师兄所有重要的决定,都没有他的参与,师兄每次见了他,也只当他是小孩子一般。 对于他的小动作和小心思,师兄不会特意去关注,所以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他要什么,便会尽量配合。 不是因为师兄傻,只是因为师兄没有把他放在心上而已。 —— 师兄没有把他放在心上,于是许多疑惑便有了端倪。 师兄会拉着他一起上山采药,他以为师兄是特地来找他,后来发现只是因为师父在忙,而这里没有第三个人而已。 师兄会把肉菜摆在他和师父面前,自己只是夹些素菜吃。他一直以为是师兄对他格外关照,后来发现只是师兄不喜荤菜而已。 师兄会看着他练功,他也因为师兄的注视而练得格外卖力。当练得大汗淋漓停下来,朝着师兄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师兄的目光并没有投在他身上,而是仿佛看着无尽远的远方,抑或陷入了沉思。 他将在溪涧拾得的彩色石子穿了一条项链送给师兄,师兄笑着接了过去,但嫌女气,一直没戴着。后来,那条项链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了。他以为是师兄收藏好了,但师兄走了之后,他在师兄房间的抽屉里发现了那条项链,师兄根本就没带走。 一切的一切,当他觉得都是自己小心翼翼地维持着,才会发生了的时候,其实都是师兄的平常姿态。 这个发现令人恼怒,仿佛自己一直捧在手心里的珍珠被验出来是个假货一样。 他一直以为自己受到了师兄格外的关照,也一直保持着老实憨厚的模样。到头来发现,这些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于师兄而言,他是无足轻重,无关紧要的。师兄照顾他,只是因为他是师弟。 换句话说,如果这个师弟不是他,而是别的张三李四,师兄也一定会担当起师兄的责任。 仇正抚上云霁的脸,将他脸上黏着的树胶擦掉。 他对于师兄的不告而别,始终有些耿耿于怀,所以下山之后一直在寻找他的下落,但走遍了七国的各个城市,也没发现他的影子。 他原本还有一点期待,觉得师兄既然是要瞒着他,肯定不会轻易暴露行踪,所以他找了这么久没有找到也是正常的。 如果师兄是有意要瞒着他的话,至少在师兄的心目当中,他是存在的,有分量的。 但是今天才知道,师兄并没有刻意隐藏行踪,更没有刻意瞒着他,他之所以找了这么久没有找到,只是因为他对师兄太不了解而已。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