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个过分美好的虚幻梦境。 直到遇见迟樱。 几乎是第一眼,他的记忆就不自主地回退到五年前的夜晚,眼前的她和模糊的身影严丝合缝地交叠起来。 然后,陆靖言听见自己的血液沸腾,翻涌。 随之而来的,是把他撕扯入痛苦深渊的梦靥。 哪怕迟樱再三否认,他也深深坚信着那个人是她。 至于舒白为什么会知道他五年前的那一夜,如何能取到这样一张照片,又为何要欺骗他。 这是他多年以来收获的为数不多的线索,却因此跌入了更深的迷雾里。 …… 夜晚,陆靖言很快被浓重的困倦拽入残酷的梦靥。 视界一如既往血色遍布,车鸣划破耳膜,雨幕中腥气弥漫。 平日在他行至车辆近处的时候,总是会骤然惊醒。今夜,他极力稳住梦境,强忍心脏的剧痛,走近她。 强大的意识好像真的能阻拦梦靥的消散。 迟樱的五官清晰可辨,面庞像雪一样白,眼角噙有破碎的泪珠,很快和她的生命一起被吞湮在滂沱的大雨中。 每一处感官所触,都使他感到窒息的痛楚。一次次目睹它们发生,却从来不曾有机会去改变。 把她的脸容看得真切过后,陆靖言终于惊醒,眼角不自觉中已经泛上湿意。 大颗大颗的汗珠沿着精致的下颌线条滚落,落在俊美分明的锁骨上,打湿了单薄的衣衫。 意识恍惚间,他颤抖着手,拨通了迟樱的电话。 机械的提示音响过一秒,陆靖言迅速清醒过来,匆忙摁断。 他在做什么?已经凌晨两点了。 自责悔恨挥之不去,陆靖言坐在床边,单手揉着眉心,等待剧烈悸痛的心脏平复下来。 苍白的月色从窗帘的罅隙中滑落,房间一片幽寂。 此时,手机忽而响起。 电话那端,迟樱试探着问了一声:“陆靖言?” 她的声音中带着浓重的鼻音,是半梦半醒之间惯有的慵懒和困倦,陆靖言心疼得只想把她揉进怀里。 说出口时,已经带着他自己都无法察觉的低柔:“……吵醒你了?”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带着关切之意,从听筒中传来,“没关系的,你做噩梦了吗?” “没有做噩梦。”陆靖言声线微微喑哑,“……不小心点错了,抱歉。” 迟樱习惯了陆靖言的一丝不苟,哪怕他说着“抱歉”二字,也并不显得生疏冷漠。因为男人的嗓音又低又轻,带着一丝让人沉醉的温柔。 “那么,你是工作到这么晚?” “刚刚起夜。”陆靖言说道,“时间不早了,睡吧。” 迟樱眨了眨眼睛,目光落在身侧白乎乎的脸蛋上,睡颜格外安好。 她轻轻地笑,“好。” …… 陆靖言阖上双目,静卧在床,却再难入眠。 那条短信,那张图片,和五年前让他留恋的温存,沉沉地坠在胸口。 闷痛,混着一丝难耐地焦灼。 直到敲门声响起,他在黑夜中睁开眼睛。 时针已经指向凌晨三点。 管家鲜少会在这个时间叩响他的房门,陆靖言习惯性地敛起眉。 他起身开了灯,稍微整理了衣领,声线一如既往地低沉:“请进。” 管家拉开门,恭敬地站在门口,说道:“少爷,迟小姐来了。” 随后,迟樱从容地走了进来,目光含笑:“陆靖言。” 见到她,陆靖言眼底闪过不可自抑的惊诧。很快,薄怒覆盖了他的双眸,“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迟樱轻笑,语气认真而温柔:“还不是担心你。” 她知道陆靖言每晚都梦魇缠身,但和她打电话,仍是第一次。陆靖言不是一个会示弱的男人,想必是过分焦灼痛苦了。 陆靖言眸光复杂,有深邃的情绪翻涌。半晌,他才低低地说了声,“笨蛋。”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