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澄转头看着她,眉头皱皱。 一个星期内,他已经去她家三次了。一次是悦悦过生日, 一次是给她补生日礼物。还有一次,是因为悦悦希望他陪她玩。 作为班里年龄最小的女孩, 悦悦有些瘦弱。但她气色很好,唇红齿白。个子不高, 可能是基因的缘故。 迟母想到住在别墅小区的大多是大富大贵之人,没有阻碍他们的往来。迟澄是迟樱的独生子, 从小一个人长大, 友谊的发展很重要。因此, 迟母会把他送到悦悦家门口,到了约定的时间, 再去接他。 悦悦家也很大很好看。粉色的房间里有成排的毛绒玩具, 还有叮铃叮铃的风铃。虽然迟澄不是很喜欢这些, 但视觉上看起来还算舒服。 房间里也弥漫着淡淡的香水味道,很好闻。 悦悦虽然讲话温温吞吞,在幼儿园总是被人欺负……但迟澄并不讨厌和她相处。 然而今天不一样。 他必须第一时间回到家, 这样才能不让妈妈着急。 迟澄知道, 他如果说了“不”, 会让悦悦难过。但是他更不想让妈妈难过,于是摇了摇头,“不行噢,今天我的妈妈回来了。” 悦悦眼底泛上了失落,她抿了抿嘴,“那好吧。” 迟澄也很为难,说道:“我可以带妈妈一起去。” 悦悦不在意,点头:“好啊。” “那,等我问问妈妈。” 谈起妈妈的时候,迟澄的眼睛里会闪起小星星。 “嗳。”悦悦叹了口气,“我没有妈妈,也没有爸爸。” 迟澄惊讶:“每天接你的阿姨,不是你的妈妈吗?” 悦悦咬了咬手指头,扎起的两根小马尾一晃一晃,“不是,她是我干妈。” “我妈死了。”她若无其事地做了个鬼脸。 澄澄轻轻地“啊”了一声,他对死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概念。 他好奇地问道:“干妈是什么?是妈妈的一种吗?” “我也不知道。”悦悦伸手攥了攥自己的校服裙摆,“我一直这么叫她。” 有隔壁班的胖男孩向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悦悦讨厌那个男生,转身往卫生间跑。 临走前,不忘了对迟澄一字一句道: “记、得、来、我、家、玩!” 女孩细软的声音在初秋的空气里回荡了几秒,很快,余音被课间嘈杂的嬉闹声给冲散了。 == 陆靖言斜靠在床头,骨节分明的大手间纸页翻动。时不时抬笔、落下,笔尖的字迹遒劲有力,俊逸天成。 他昏睡了一整宿,即使烧还没褪尽,也已经没什么睡意了。 哪怕欧时撤资的仅仅是寰宇的冰山一隅,短短两日,程氏不仅建材业濒临破产,其他产业块也开始地动山摇。 这无疑给高枕无忧的程老爷子敲了一记振聋发聩的警钟。 半个小时前,程老爷子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程烨说长孙程寰被他禁足了整整两个月不能出门,同时他回收了程寰程氏的一切掌管权。两个月后,他也一定会严加看管。但求合作可以延续。 仍没到鱼死网破的最佳时机,欧时在程氏身上尚且有利可图。没有真正地中断合作,又产生了不小的威慑作用,成功达成了预期的效果—— 陆靖言点头。 即使如此,还是有诸多事情亟待他的处理。他只离开了一天,却已经有无数的文件积压。 陆靖言敛着眉心,沉默地翻看着白花花的文件。意识有些昏沉,太阳穴隐隐作痛,但仍然在惊人的意志力中保持着极高的效率。 瓶中的液体浅到几乎没有。因为落笔施力,加上药液已空,他的血液微微回流。输液管的尾部浸了些淡红。 但他聚精凝神,没有察觉。 直到放在枕畔的电话响起。 陆靖言一如既往,严肃着脸拿起手机。 在任何商业往来中,他都声线肃冷。单是透着听筒,都能传出强大的气场和威慑力。 但当看到来电显示的一刻,他眼眸中却闪过无可自抑的震惊。 电话那端,女人声音清透,如三月清泉,轻而易举地化开了凝在他心头的沉重与焦灼。 她话语平静,“我在你家门口。” 陆靖言心脏微颤,低哑着声线说道:“好。” 然后,抬手摁下床铃,接通宅内短线,吩咐管家开门。 视线微斜,才发现瓶中药液已尽。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