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迟樱仰起脸,温温吞吞地说了一句,“没事吧?” 陆靖言低头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双惊讶和困惑的眼睛,蒙着一层淡淡的雾气。 长而卷翘的睫毛在风中极轻地颤动。 皮肤洁白得像琼脂玉,在沉灰的天地间格外夺目。 手臂间的触感柔软温存……是一片跨越时间空间的熟稔。 他冷汗涔涔,心脏灼热地跳动。 陆靖言喉结微动,再开口时,声音已是极哑。他沉沉地说:“有事。” 好像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陆靖言松了松手,不自然地别过眼去,又以手掩口,佯装不经意地低咳了一声。 充满磁性的、低沉的声音从她的发顶落下来,迟樱心脏一紧。 陆靖言的语气和他的眼睛一样深邃,好像蕴着万千情感,却让人捉摸不透。 等迟樱再度抬头的时候,陆靖言已经把翻涌的情绪吞了吞,那双隐隐透出脆弱的眼眸重新变得沉静幽黑,深不见底。 仿佛刚刚所见,都是转瞬即逝的幻视。 迟樱跨开一步,手指不经意间拨弄着自己的衣角,她直视着他,声音却闷闷的,“什么事?” 陆靖言语气中好像透着无奈,“我已经说过了。” 迟樱轻轻地皱了皱眉。 迷路? 她说,“我问的不是这个。” 但一时间不知道从何开口,好像怎么问都不适合。 然后,她又咕哝了一声,“陆总,手机是可以导航的。” 迟樱当然没相信陆靖言说的话了。 虽然山高,按理说信号是不好的。但毕竟是景区,附近增设了很多加强信号的基站,不存在连不上数据的情况。 闻言,陆靖言沉默地从西裤的口袋中取出一只黑色手机。 修长的手指摁了摁开关键,屏幕是黑色的。 迟樱的视线情不自禁地在他修剪得圆润漂亮的指甲盖上停留了一会,月牙又浅又淡,几乎快要消失了。 “没电了。”陆靖言声线淡淡,好像还有几分无辜。 “……”迟樱无奈地环望了一圈,顾导控场,加上程寰把粉群赶走以后……这里确实是没有人烟了。 她下意识地用左手去探自己的手机,却发现它也没电了。 只有高大粗壮的古槐挺拔地矗立着,枝叶随着山风摇曳作响,发出一阵阵低声的呜咽。 从小听外婆说,槐树是木中之鬼,生性属阴,招魂。迟樱这会真的感觉天地间有些萧索和寒冷,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 她想起自己愿意出手相助的承诺,认真地点了点头,“行吧,我带您出去。” “谢谢。”陆靖言低着声音道,紧抿的唇线终于染上了些柔和。 还没柔和上一秒,又听见她说,“但是我朋友的平板电脑落在片场了,我需要先取回来……陆总可以先在这里等我。” 这便是她在黄昏将近的大风天一个人跑出来的理由——苍白的唇线再次被绷得死死的。 陆靖言敛起了长眉,提醒她:“要下雨了。” 迟樱仰头看了眼天空,确实有一种黑云压城的气势,让人感到逼仄和窒息。 不过那一大朵墨色浓云垂了一整天,也迟迟没有雨水往下砸。 她跑得急,连雨伞都没有带。 不过路途不远,也许是可以在变天之前回去吧。 “不远的,应该很快就可以回来。” 陆靖言点了点头,低吟道:“我和你一起。” 迟樱望了他一眼,他的眼睛漆黑漂亮,目光执着。她没有拒绝。 他们继续沿着山路走了一小段,很快来到了片场。 这里已经被工作人员打理得很干净了,和第一天来的时候一模一样,程寰的椅子也已经被搬走。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