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人是周成瑾找来的,就在星湖对面,没用别的,只用了琴、尺八和檀板,曲调悠扬自湖面远远地传来,许是沾染了水汽,格外的温润淡泊,配着皎洁如水的月光,仿似九天玄乐极为动听。 国公府没有请戏班子或者伶人的习惯,楚晴还是头一次听,不免听得如痴如醉。 大长公主也觉得好,笑道:“大过节的,她们也不能跟家人团聚,看赏!” 下人们将话传下去,不多时作乐领了五六个身段婀娜的女子过来谢赏。 女子站在亭外被月光照着,个个容颜秀美眉目如画。为首之人启唇一笑,“谢大长公主赏,幸不辱清听,我们虽入了娼门但都是清白的女儿身,平常除了练习曲目之外也学习针黹女工或者木刻雕琢,今儿带了几只匣子给大长公主及夫人姑娘们赏玩,也是我们几人的孝心。”说罢自旁边的下人手里接过一只托盘。 作乐半跪着呈在大长公主面前。 是两个憨态可掬的木头娃娃,一男一女,女的穿大红色褙子,男的穿宝蓝色锦袍,衣袖和袍摆都缀着大红色的宽边。两人衣衫上绣着一式一样的并蒂莲花,很显然是一对儿。 大长公主笑笑,“刻得倒是喜庆。” 为首的女子眉梢一挑,“大长公主有所不知,娃娃里面另有乾坤” 作乐笑着将男娃娃从中间打开,里面竟然套着一个小的,再打开还有个更小的。 女娃娃也一样,是三个娃娃套在一处的。 这下不但大长公主看花了眼,连原本不怎么关心的沐恩伯也很有兴致地伸手接过去,摆弄了几下笑道:“有意思,有意思。” 周成瑾凑到楚晴耳边悄声道:“她就是贞娘。” 楚晴讶然,不由侧头望过去,那人眼睛不算大大,嘴唇又嫌丰厚了些,鼻梁矮趴趴的,五官看来平淡得很,可合在一处却甚是惹眼,而且举手投足别有风韵,教人不注意都不成。 贞娘察觉到楚晴的目光,迎着她微微浅笑。 笑容柔且媚。 楚晴心跳突然就停了一拍,几乎沉醉在她的笑容里,晃了会儿神才醒过神,回之一笑。 而旁边的周成瑜早已看得发呆,一双眼痴痴愣愣地盯着贞娘不愿移开。 这副样子落在众人眼里,楚晴倒不觉得如何,而高氏却气得几乎变色,重重地咳了声,才将周成瑜的神智唤回来。 大长公主皱下眉头,又赏了贞娘一个封红,贞娘屈膝谢过,带着女子缓缓离去。 周成瑾笑道:“这套娃娃是鸡翅木所刻,难得刻工精细又喜庆,正好给二妹妹添妆,到时候摆在新房里也是个稀罕物件儿。” 高氏一听鸡翅木心里就开始打鼓,又听说是给周琳添妆,立刻想到了什么,尖声叫道:“周成瑾,你安得什么心?有种冲我来,算计别人算什么男人?” “夫人何出此言?”周成瑾冷冷地看着她,“我不过是觉得娃娃可喜,送给二妹妹正应景,夫人想到哪里去了,还是说夫人曾经用鸡翅木来害过别人?” 高氏被说中心事,吓了一跳,仍强作镇静地道:“你别信口开河血口喷人,我怎会害别人?只是你从没问过阿琳的亲事,怎地突然就这般好心了?” 周成瑾“呵呵”笑两声,“我也是投桃换李,夫人给过阿晴几只鸡翅木的匣子,阿晴喜爱非常,巴巴地孝敬给祖母一只,听说祖母也喜欢,还用来盛绢花了,是吧祖母?” 大长公主嗔道:“你这猴儿会钻营,怎就知道我盛了绢花了。”笑吟吟的,可见确有此事。 鸡翅木的匣子,绢花,汪悦失去的孩子…… 周琳身子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高氏,纵然被大红灯笼辉映着,高氏的脸色仍是呈现出不正常的白。 莫非母亲真的在匣子里动手脚放了麝香? 母亲还吩咐杜嬷嬷做过好几次糕点,里面是不是也放了滑石粉? 麝香用多了会不孕,而麝香加滑石粉会导致小产。 母亲的意图不言而喻。 最可怕得却是,所有这些都是通过她的手送给楚晴的。 楚晴会怎么想,会不会以为她本就知情,也不想她有子嗣? 周琳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