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跑两步就被他抓住,他粗粝的大手钳子般扼住她的下巴,“苒苒,别想逃,你躲不开,我不会放你走。” 画面一转,仿似又是冰天雪地的冬日,雕梁画栋的庭院里遍植梅树,红的白的粉的,开得灿烂而热烈。 她穿身半旧的青碧色褙子,披着灰鼠皮斗篷,面无表情地自梅林穿过。 丫鬟叽叽喳喳地喊,“夫人,将军打了胜仗回来了。听说一早还要在德胜门献俘。” 话音刚落,梅林尽头便出现道黑色人影。 玄衣玄帽,玄铁的甲胄,肩头细细地铺了层薄雪。 男子伟岸的身躯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苒苒,”他欣喜地唤,听声音,分明还是周成瑾,“又瘦了,没好好吃饭还是下人不经心?”她讽刺地笑,“你听说过被囚禁的犯人有长胖的吗?” “苒苒,”他神色黯淡下来,带着薄茧的手抚在她脸上,“是你逼我的,只要你答应我不离开,我就允你出门。” “你以为能关得住我吗?”她又笑,腮边的梨涡灵动可爱,“我要走了,希望永世不要再见!” 说罢,手里突然出现一把剪刀,她毫不犹豫地刺向自己的喉咙。 那一瞬间,她好像听到了刀锋刺破肌肤的声音。 楚晴尖叫一声,冷汗涔涔地坐起来。 “怎么了?”周成瑾走过来柔声问道,“做噩梦了?” 楚晴戒备地看着他,片刻才晃过神来,心有余悸地应一声,“嗯。” “别怕,我在呢,”周成瑾回身倒了杯茶递在楚晴手里,“喝口水缓一缓。” 楚晴无意识地接过茶盅,轻轻啜了口。 梦中的情形一幕幕又闪现在面前。 梦里,她是工部都水司郎中的女儿,赶庙会遇到了他,顿生好感。她偷偷留了姓名,希望有朝一日他能上门提亲。 那年年景格外不好,春天大旱庄稼都没法下种,好容易熬到初夏,眼看要开始麦收,竟然下起大雨来,一下就是三日,水坝决口,淹了好几处村镇。 他果然来了,却不是来提亲,而是来抄家。一箱箱的财物被抬出去,一队队的下人被带下去。 最后剩下五个当主子的。 主事的要把人都捆了,他指着她说,“一个足不出户的深闺女子能知道什么,别祸及无辜。” 爹娘及两个兄长都下了狱,没几天审讯结果出来,爹午门斩首,娘跟两个兄长流放千里,永远不得回京。 娘不肯离爹远走,撞死在大狱里。 她想跟着兄长去流放之地,未出城门就被他带了回来,后来又跑过几次,都没能逃走。他索性把她带回府邸,在她十六岁生辰那天布置了洞房强行要了她,自此以妻相待。 可她却是彻底恨了他。 再后来,他奉命随军出征,征战三年方归,在他回家那天,她笑着死在他的面前,从此得以解脱。 这是不是就是她所谓的上辈子? 上辈子与周成瑾是夫妻,这辈子仍然成了夫妻。 可这辈子,她不想早死,也不想与周成瑾纠缠挣扎,她想好好地活着,体味一下上辈子没感受到的夫妻情意。 楚晴默默喝尽杯中茶,仰头问道:“暮夏在哪儿?我想把衣裳换了,热出一身汗。”声音柔且娇,巴掌大的小脸上还带着刚睡醒的懵懂,楚楚动人。 周成瑾俯身摸了下她的脸颊,“我叫她进来服侍你。” 暮夏很快拿着包裹进来,伺候楚晴换过衣裳,又重新梳了头发。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男子沉稳的声音响起。 声音很陌生,不像周成瑾或者寻欢的。 楚晴莫名地感到紧张,与暮夏对视一眼,示意她到门边听一下。还没走到门旁,周成瑾已推门而入,神情淡然,并不像有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