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帕子的事情,原本是期待老夫人夸她怜贫细弱,说楚晴不懂得体恤别人的,谁知老夫人怎就突然翻了脸。 楚晴却是明白的。 早在她乍乍能绣花时,徐嬷嬷就面提耳命过,只绣点寻常的花花草草就行,绣那些大青虫知了猴也无妨,可有些东西却是她现在不能碰的,比如并蒂莲。 柳娘子给个未出阁的姑娘送条绣着并蒂双花的帕子,在老夫人眼里,岂不就是存心引着楚家姑娘不往正道走? 老夫人收了帕子对楚晴道:“回礼的事就不用管了,祖母自会当面跟柳娘子致谢。” 楚晴笑呵呵地道:“那敢情好,谢谢祖母,省得破费我的东西。” 当天夜里用过饭,老夫人将楚澍留在宁安院。 楚景与王氏跟楚晴一道往回走,就谈起外院会文的事儿,“论诗句表哥不遑多说,可论字画还是沈在野技高一筹,今天画了幅牧童吹笛,乡野之风扑面而来,叫人恨不得归去田园,村头放牛……四弟也不错,林大儒问的几个问题应对如流,说两年后的乡试四弟必然能过。” 楚晴由衷地为楚晟高兴,“太好了,不枉四哥哥这么用功。也不知明表哥几时回苏州,是不是得送程仪?” 楚景笑着拍拍她肩,“明天表哥出去采买些京都特产,后天启程,程仪不用你费心,我会替你出。” “多谢大哥哥,”楚晴乖巧地道谢,不免又问起沈在野,“听过他好几次了,很有才名?” 楚景点头叹道:“是有大才之人,难得又淡泊名利,现在在翰林院任编修,有个女儿刚六岁,听说身体不太好。他作画多半是为了讨女儿欢心,否则流传到市面,定然能卖大价钱。” 说着到了倚水阁,楚晴跟两人行礼道别。 第二天,楚澍破天荒头一次到了倚水阁。 问秋等人俱都讶然不已,可也规矩地沏好茶水就退了下去。 隔着半开的门帘,楚澍瞧见院子门口两个身量不高的小丫头在打络子,廊下适才沏茶的大丫鬟正摇着扇子照看茶炉。偶尔有丫鬟走动,却静谧无声。 看来楚晴倒是个会驭下的人。 楚澍喝了口茶,看向面前垂手侍立的女儿,她今天穿了件半旧的天水碧的袄子,袄子有些短,露出一小截白净的手腕,上面什么饰物都没戴。 发髻也梳得简单,只插了支丁香花簪头的银簪,完全不同于她出门时候的齐整体面。 楚晴笑着解释,“不出门就随便穿了,要是出去就该穿得像样点,一来是显得庄重,二来也是为了府里的体面。” 楚澍突然就想起韩娇寒酸的衣着来,若是被外客看到肯定会觉得自家刻薄。印象里,他在保靖县见到柳氏母女,她们的穿戴并没有这般差。 怎么到了京都就变得这么窘迫呢? 按说吃住都在府里,该比在保靖县手头宽裕才对。 楚澍呆了下,又喝两口茶,想起自己的来意,犹豫一会儿,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般,吐出几个字来,“我没想过纳柳娘子为妾。” 楚晴愕然抬头,脸一下子红了。 这是父亲该对祖母说的话吧,怎么就说给自己听了呢? 她当女儿的,哪有资格管父亲屋里的事情? “那个,”看到楚晴害羞,楚澍也觉得羞窘,手指弹着茶盅,续道:“我年少时做错过事情,亏欠了柳娘子也亏欠了你娘……你娘已然仙逝,再后悔也于事无补,至于柳娘子,我打算帮阿娇寻门可靠的亲事,如此她母女就有了安身立命之所。” 楚晴不语,心里却在腹诽,难道母亲不在了,欠母亲的就能不了了之? 至少也得到母亲坟前上几炷香吧? 最难说的已然出口,接下来的好像就不那么为难了,楚澍又道:“我以后也不打算再娶,等过些时日与你一同到你母亲坟前祭拜一番。” 楚晴低声应着,“一切由父亲安排。” 再过几日,天愈加暖了,楚晟送了两只二十两的银锭子进来,“这是手套和书袋的利。” 楚晴讶然,“这么多?” 楚晟笑道:“两样东西都卖得好,很多人都买了两副手套换着戴,明年肯定就没这么大利。” 楚晴赞同地点头,“这东西就是卖个新鲜,别人照着样子自己就能做,自然不用花银子买了。”将银子又还给楚晟,“我用不着,四哥哥留着买笔墨吧。” 楚晟推拒,“平常用的纸笔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