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水面。她偏着头,含笑反问:“为什么不好呢?如果我还是一幅画,不会跑,不会跳,也不能说笑,那日子多无聊呀。” 她凑到他身边,捧着脸看他,“难道宁渊你不喜欢活生生的人,反而喜欢画上纸上的人不成?” 她的眼睛像是琥珀色的水晶,清楚地倒映出他的影子。他像是被她嵌在眸子里,身后是漫天的红色的霞光,像是火凤的长羽。 不是的。他在心中默默道,不论是活生生的你,还是画上的你,只要一眼,已足够令我沦陷。 她笑起来,唇边会凹进一个小小的涡儿,那是宁渊做了这么多年神仙以来,见到的最生动的风景。 九重天上有许多神仙,因为漫长的寿命和无聊的生活而厌世,宁渊却从来不会觉得这世间没有意思。至少冰极之渊每天的雪花都是不一样的,他练剑的时候,会用昆仑淬月去接天上降下的雪花,观察它们在剑身上舒展开来的模样。 荨娘偶尔会去冰极之渊看她,给他偷偷带西王母厨房里新出的点心,再用雪花煎上一晚热乎乎,甜丝丝的甘草梨茶。 他们捧着茶碗,并肩坐在雪屋的窗楞边上。荨娘是个没骨头的,坐着坐着就会不知不觉挨到他身上来。 他喜欢她将额头轻轻靠在自己肩膀上的样子。 那一刻他就能忘掉混沌之境,忘掉天道,忘掉肩上沉甸甸的一切一切。 然而命运,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十万殄文,就是荨娘。 天下与她,孰轻孰重? 他不愿意承认自己枉担了神仙之名,其实也不过就是个凡夫俗子。他不愿意取舍,也不能取舍。 耳边的呼喊声越来越大:“将军!将军!” 重韫将剑立在地上,回头看,身后是一片数不清的攒动的人头。那是宁渊记忆中的军队。 热血在他身体里沸涌,一个声音,叫嚣着杀戮,规劝他迷途知返。 它说:“宁渊,你努力过了,但却失败了。用十万殄文遏制混沌之境的膨胀本就是无可避免的事情,你为什么还要挣扎?” “宁渊,你从烛龙眼中诞生,你身上流淌着烛龙的血。若是它苦心护着的这方天地翻覆,你可忍心?” 他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剑,手背上青筋暴起。 困住他的幻境并不玄妙,他本可以强行打破的。可动手的那瞬间,他心中却存了一丝犹豫。 强行突破幻境,先天一炁镜势碎裂,镜中所藏的一道混沌之气必会逸出…… 那一刻,他识海中忽然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自己,对向而坐。 一个问:“青帝想要用十万殄文扭转北海内的时空,而混沌之境的封印拖至今日,早就岌岌可危,不论青帝动手与否,用十万殄文修补封印之事已是势在必行。这是一局死棋,你可知?” 一个答:“我知道。”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