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甚喜,与太子对酌,太子笑曰‘唤我斐之’,妾心怦怦。转睫弥年,斐之厚妾甚矣,次年诞子,唤铭。斐之大喜,立太子。” 朝中的气氛好似温和下来,连皇上都在静静聆听他这位故去妻子的遗言。 “妾一日兴起,煮粥侍君,立于殿外,隐有哀哀哭号,妾不明所以。后知晓斐之喜好娈童,心中大恸,一病数月未起。” 念到这里已是群臣哗然,皇上大惊,怒指太子,“一派胡言!” “斐之登基后变本加厉,四处搜集幼童,掳人幼子,毁人家室,妾看在眼里,数次苦劝未果,终心如死灰。然爱子年幼,妾深恐稚子无依,心中忧怖,辗转不得眠,遂日益消瘦……”太子面不改色地继续念,皇上几步上前就要劈手夺过。 太子闪身避过,声调陡然拔高,“哪位大人识得母后字迹,大可前来辨认一二。孤以性命担保,这遗书绝非伪造!” 要这是真的,那还得了,皇上竟是个……竟是个…… 皇上见遗书已落入朝中老臣手中,心中气结又惶恐,却在极力掩饰。 “果真……果真!” “是先后字迹不假。” 这下群臣看皇上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胆子小的只管低着头降低存在感,胆子大些的则是面露忿忿。 苏太师已经气得浑身颤抖,面色涨红,直指着皇上骂道,“实在不堪!不堪至极!” “为君不贤,为人不堪!”太师骂着骂着竟涕泗横流,痛不自抑,“是臣没有教好殿下,是臣之过!臣,耻为帝师!”说罢就直直朝大殿里的柱子上撞去,竟是想触柱自尽! “太师!” “太师大人!”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姜闻钰不顾一切地奔过去。太师大人是他妻子的祖父,平日里也常听她提起,因此在阿宛心里必定分量极重,所以无论如何他一定不能让太师出事! 随着姜闻钰闷哼一声,苏太师已然埋头撞在了他胸腹间,这求死的力道极重,当下叫他喷了一大口血出来。然而纵然有这人肉垫子,苏太师仍是撞得不轻,加之悲怒交加,当下就不省人事地瘫倒在地。 “闻钰!”姜家大爷和二爷齐声呼喊奔来,而姜闻钰已经站不稳身子了,开口欲说话,又是一口血喷出来。 “太师大人!”有人上前将太师稍稍扶起,又是探鼻息又是求皇上下令救治。太师向来德高望重,每每敢言人之所不能言,这回也是,竟当庭怒斥一代帝王,叫他们唯有敬重,在这样的敬重之下,竟是连畏惧都抛到了脑后。 若是皇上要发落太师,要迁怒他们,他们将群起而攻之! 此时,朝堂上已是混乱至极。 皇上已经无力地瘫坐在龙椅上了,红着眼眶吼道,“去请太医!” ☆、第72章 罪己诏 近午时,闻昭正坐在案前习字,雕花小窗漏进了一缕缕日光,将宣纸照得刺眼。看得久了,眼中便蕴了泪,闻昭闭闭眼,打算停笔,却觉得自己蓦地恍惚了下。 她好似忘了些什么,却又想不出是什么。只是觉得在这样宁静的炫目的夏日里,心里有些空。 距皇上允诺三哥可随时回京并官升四品已有一月半时间,远在陇右任凉州司功的三哥应当已经接到了消息,只是不知他会作何打算了。 此时外头却突地响起一阵喧哗声。 “外头何事?”闻昭话音刚落,扶摇就一溜烟地消失在门外了。闻昭也走到了门口。 扶摇还没回来,闻昭却又听到了断断续续压抑的哭声,是个女子。那人应当已经极克制了,可女子的嗓音尖细,总是能轻易穿过喧嚣,穿过壁障,直击人心。 闻昭心下觉得不妙,疾步往院门外走。 此时姜闻钰正由几个小厮抬着进大房,先前太医诊看过了,经太师大人这拼死一撞,折了他两根肋骨,因此不能轻易移动,否则将会累及脏腑。 于是只能保持一个姿势被抬回来。 姜闻钰本还觉得无甚关系,只要将太师救下来,断两根肋骨实在不算什么,可此时听到妻子痛不自抑的哭声,他又觉得心慌。他如今这副模样,一动也不能动,只能言语安慰,不能做到其他。 然而话语的力量太弱,在悲痛的哭声里显得太单薄,他真想抱住她。 这一天对苏穆宛而言,一定是灾难。 她的夫君身受重伤,祖父还昏迷着。虽说他们都对她说,祖父只是昏过去了,很快就会醒,但是她知道没这么轻松。祖父已经上了年纪,哪里经得起这一撞呢。虽没有撞到柱子上,可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