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聚在一处,旁边没有长辈看着,谁都不用掩饰,气氛便有几分尴尬。 闻昭心里叹了声,只管带着她们往河边走。且下意识地离听兰远些,毕竟听兰会不会趁她不备将她推下河去也难说,能害她一次就能害两次。 听兰向来敏感,察觉到闻昭对她的防备之后心里苦涩难言,却只能咬咬牙咽下这份苦涩,自觉地落后几步。 到了滦水畔,闻昭感觉袖管被人轻扯了下,立即侧身避开,却见听月的手停在空中,脸上愣愣的,眼里有些受了伤的痛楚。 闻昭默默不语,却将听月的手轻轻牵过。而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就让这个已然到了金钗之龄的姑娘刹那间眉开眼笑。 听月的难受与愉悦都来得那么简单,比任何时候的自己都要惹人喜爱。闻昭牵着听月温软的小手时,心里止不住地这样想。 就是在前世抄家之前,她都不曾这样简单,那时的她不过是个性情有几分古怪偏执的姑娘罢了。对继母继妹不假辞色,只有面对三哥与爹爹时才有几分孩提的天真可爱,偶尔甚至也会对他们生出逃避,想将自己关起来,谁也不见。 然而这么多年过来,她已记不清那时为何会有这样古怪的心绪。 只是……这样的她,缘何会得到家人的宠爱和陆然的喜欢呢? “姑娘。”正想着这些,突然有人喊了一声,闻昭回过神,就见一个青年男子手持兰草立在她面前,见她看过来立时脸色涨红。 他好似不善言辞,只将兰草递过来道,“姑娘令人见之心喜,可否结个善缘?” 这是上巳节的习俗,将兰草赠与合眼缘的男子女子,表达自己的倾慕。送出去的是心意,接过来的却是礼节,当然若是看对了眼,也可互相赠兰,这段姻缘算是结下了。 眼前这个男子举止青涩,闻昭莫名想起陆然来,那个人好似向来都是一副举止有度,游刃有余的样子,比起眼前之人,应当算是个中高手了。 “多谢。”闻昭冲他一笑,接过那株兰草,随即牵着听月走远。她的笑意从容浅淡,步态风流标致,叫男子看得愣在原地。 听月心里生了向往,她要是能有二姐姐一半□□就好了。 听兰漫无目的地沿河走,对那些公子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闻昭往河对岸一瞟,却见淮安伯府的王崇与威远侯府的姑娘正一同走着,那王崇看见听兰时有一瞬的怔忡。 先前谣传听兰毁容时,他的母亲就立即与威远侯家的谈得差不多了,后来知晓听兰未毁容时却是为时已晚。 王崇察觉到闻昭发现了他对听兰的失神,像被烫到了似的,立马收回视线。 其实他与听兰并没有多少交集,谈不上多深的感情,只是觉得心里头有些空罢了,像是缺失了什么,却找不回来。 当晚闻昭便悄悄出了府,有心细如发的芙蕖打掩护,她可以放心了。只是这身女装却不大方便行事。 今日的街市各位热闹,乍一看都是些携手同行的年轻男女。对于这些还未婚嫁的有情人而言,难得有一日可以毫无忌讳地在街上牵手说笑,自然是要珍惜的,于是两旁的商铺小贩也跟着受益。 姑娘家爱买吃食和小玩意儿,闻昭前头那一对男女就买了猫脸面具戴上,一黑一白煞是相配。这样就是在街上遇见了熟人也不用羞赧了。 闻昭也在这处驻足,看着这些挂得齐整的面具。大多是动物模样,还有些神鬼样子的,却见不到恩人那样的银色面具,闻昭心下稍安,今日她的一番谋划应当不会竹篮打水一场空罢。 “这位姑娘买一个试试吧?” 闻昭最终选了一只狐狸面具。 她听恩人提过,他曾在机缘巧合下救了一只受伤的小狐狸,那时他的弟弟已经不在身边,狐狸又颇有几分聪慧可爱,恩人便将它养在身边,正好排遣寂寞。只是在后来的一个寻常的日子,他完成任务回来,却见他的那个跋扈的同门冲他笑得恣肆,脖子上却多了一条棕黄的围脖。 那是他第一次手刃同门。 老阁主早已西去,新阁主年纪尚幼,阁内正是蠢蠢欲动的时候。他自小就比旁人多了几分习武的天分,却因为娘亲的教导就是被人欺负了也只能忍着,后来娘亲去世了,这样的束缚仍一直跟着他,可那次却叫他将这些教导全然忘了。 但是他却觉得好畅快。 看着这个以欺负他和弟弟为乐的人双目圆睁,不甘心地倒下,他从暴怒中陡然平静。自此,他懂得了实力为尊的道理,若是阿卯还能回来,他再也不会叫他受欺负了去。 娘亲啊,为何要教他与人为善的道理,不然阿卯就能在他绝对的庇佑下快乐长大了。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