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久用绢帕掩鼻,循着笛声的来源望去。 当看见“黑云”之上坐着的那抹白影时,荀久觉得心脏位置被人狠狠捅了一刀,连呼吸一下都带着巨大的疼痛。 “黑云”上坐着的人,一身白衣清美仿若谪仙,银发如雪,额上浅紫色的菩提吊坠衬出他剔透若琉璃的血眸,眸中不见昔日的温润和宠溺,有的,只是冰凝冷冽和偶尔散发出来的邪肆。 分明与之前郁银宸发作时的装束一样,但今夜的这位,“惊艳”两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他那勾魂摄魄的容颜。 勾唇一笑,他垂眸俯视着她。 碧色翠笛贴唇,吹出一段隔世的离殇。 他身下坐着的,其实并不是什么黑云,而是黑鸟们堆叠而成的巨鸟形状。 荀久指甲掐入掌心,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那个人,是扶笙,是扶笙啊! 从未得见过扶笙穿白衣,没想到第一次见,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荀久心颤,她没料到自己仅仅是慢了一步,就慢了一条命! 扶言之还是侵占了扶笙的这具躯体! 笛声越来越近,那些尸体们距离荀久所在的位置也越来越近,尸臭熏天。 荀久从袖中掏出银针,先封了自己的嗅觉,这才皱着眉,看向天空中坐在巨大黑鸟上的扶言之,说话的声音满是出离愤怒。 “扶言之,你吞了他的魂魄,是不是?” 高空之上的人闻言,薄削的唇角弯了弯,勾出流畅的弧度,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指向荀久手中的除魔剑,笑意加深,毫无畏惧,“你手中的东西,是本尊的天敌,可本尊却住在你最爱的人身体里,现在的你,一定很愤怒,你在责怪,怪我掳走了他,怪我吞了他的魂魄,怪我占据他的身体,你心底里的恨意,就好像波涛汹涌,你很想用手中的剑杀了我,哈哈哈……来啊!”他指着自己的身子,“本尊很期待,你亲手把除魔剑刺进这具身体的心脏位置。哦~那种痛,我感受不到,但是我知道,他有多痛,会全部表现在你的脸上。” “来吧!”他收了玉笛,对她勾勾手指,笑容愈发妖邪,“本尊就喜欢看悲剧,这一次,本尊不希望你手下留情,否则,我会不高兴的。” 扫视了后面成千上万的尸体一眼,他又补充,“他们,也会不高兴的。” “扶言之,你这个疯子!”荀久红着眼眶,对着天空怒吼,“怎么没有一道雷直接劈了你?” 扶言之脸上妖邪的笑意不减,“本尊不喜欢被雷劈,本尊喜欢被你手中的七星扫魔剑给刺中。”他一脸很享受的样子,“呵,那种场面,想必非常悲壮,你说是吗?我该叫你北海老祖,还是秦王妃?嗯?” 荀久恨得牙关都在颤抖,狠狠吸了一大口气,“扶言之,我命令你现在就离开他的身体。” “离开他?”扶言之冷冷一笑,“难道你觉得亲眼看着他慢慢停止呼吸比亲手杀了他更有趣?” “我再说一遍,放开他!”荀久仰天大吼,用了十足内力,周围狂风大作,树枝乱颤,被扶言之控制的那些尸体一波接一波被狂风放倒,又一波接一波站起来,周身戾气暴涨,那架势,仿佛要将荀久活活撕成碎片。 “哧”一声将宝剑从剑鞘中抽出来,荀久用剑尖指着扶言之,做出最后的警告,“扶言之,你想死是吗?我成全你!” “呵呵……”高空中飘下他清冽的声音。 扶笙的容貌,扶笙的声音,却是另一个人的笑容,另一个人的语气和表情。 剑尖对着扶言之的那一瞬,荀久内心都是崩溃的。 她从未想过,自己终有一天会用剑指着最爱的人。 不得不杀而又不能杀。 这种感觉,简直让人生不如死。 荀久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纠结,也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恨,恨扶言之这个恶魔的残忍,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新月朦胧,光影投射在密密匝匝的林间,暗影斑驳而缭乱,像张牙舞爪的魔鬼。 扶言之身下的黑鸟们越来越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