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没好气地咕哝:“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命的人。” 郁银宸没说话,没伸手,也没有任何后续动作,依旧保持着呆呆看她的动作,前后不过几个瞬息的时间,他再度发作,修长的手指痉挛弯曲成爪,死死抓住心脏部位,险些把衣襟都给抓破,冷汗沾染在晧雪般的白发上,在弱光下泛出凄冷的色泽。 “你若是再不听话,我可不管你死活了。”荀久最后一次出声。 在今日之前,她只见过郁银宸三面,第一面是他在护城河岸边用意念点燃了莲花灯;第二面是他站在丹心大街的废弃高塔上,居高临下看着她;第三面是在梦里,而且那个梦还与殡宫底下的墓穴有关。 这三面,每一面的时间都很短暂,甚至可以说基本没有任何交流,荀久却觉得自己从前好像在哪儿见过郁银宸,以至于方才蓦然发现马车里的人是郁银宸之后会觉得异常震撼。 震撼的不仅是他一头青丝变白发,还有那一瞬间脑海里快速划过的什么东西。 荀久并不是个耐性好的人,若是换作一般人,这般再三拒绝她看诊,她早就走人了,可对于面前这一位,也不知为何,她心里面竟有些不忍,很想弄清楚到底是什么病竟会让他在满月之夜痛苦成这样。 郁银宸好不容易才在这一波疼痛的侵袭中缓过气来,慢慢伸出手腕来。 荀久能清楚地看到他整只手都在发颤。 不再多想,荀久将指腹轻轻扣上他的脉搏,片刻之后,她的手指如同触到了银针芒刺一般条件反射地快速缩回来,然后用一种极度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郁银宸,半晌说不出话。 外面的护卫急得团团转,他跟在主上身边十多年,知晓主上每个月的满月之夜都会青丝变白发,疼痛欲死。之前在楚国的时候,每个月还能让楚津侯用商船护送主上去盘海西岸的神迹岛上疗养,可这个月明明到了时间,主上却迟迟不肯离开,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按照主上的意思,只要熬过今晚就行,可是每次发作的时候都疼痛难忍,离死不远,今晚更甚。这里又不是楚国,没有了右护法相助,主上想要安然度过去,只怕不太可能。 想到这里,护卫额头上急得直冒汗,再次对着里面轻声问:“姑娘,您可有法子救我们家主子?” 被护卫这么一喊,荀久才从震惊中蓦然拉回神智,张了张嘴,她本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说。 郁银宸这个症状,的确是她以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心脉不全。 心脉不全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连心脏都不完全,他只有一半心脏。 一个心脏不完全的人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荀久根本就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发作,也不知道要用什么办法才能帮他止痛,让他恢复平静。 这种情况下,一般的止痛药对他来讲是完全没用的。 “我……”荀久吞咽了一下,懊恼地低喃一声:“我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让他止痛。” 话到这里,荀久突然想起来之前护卫去敲医馆大门问九色花的那一幕。 “你们刚才要九色花来做什么?”荀久出声问。 护卫嗫喏半晌,咬唇答:“主上说,既然治不好那就采取极端,服用剧毒。” 心神一震,荀久再一次被惊得瞪圆了眼睛。 她原以为郁银宸要九色花是拿来镇痛的,却没想到是用来服毒自杀的? 难道这种疼痛已经严重到比死还要难受? 想到这里,荀久眼眸中露出了一丝异样的情绪,再看向郁银宸时,心中也没有了之前的厌恶和抗拒,只是觉得莫名同情他。 “你走吧!”郁银宸喘息着,面上满是痛苦,魔瞳里却还是一片死寂,看她的时候容易恍惚。 荀久总觉得,郁银宸望着自己的时候,实际上并不是真正的在看自己,而是透过这具身体在看别的东西。 那样的感觉,就好像她的整个灵魂在他面前都是透明的,只要他想,随时都能看到。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