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顶轿子,上面有大司空府的标识,齐夫人一眼便能看出。 她在大门处站定,看到那个标识的时候双腿有些软,但一想到荀久跟她说的那些话以及韩奕那畜生对她做下的一切,她内心深处的恨意瞬间被激起来。 稳了稳心神,齐夫人缓缓往轿子边走去。 家丁们见到她出来,对视一眼后齐齐行礼,“夫人。” 齐夫人没看几个家丁,微红的眸子往紧闭的轿帘处扫了扫,问:“里面坐的可是德君殿下?” “是。”家丁们连连点头。 齐夫人抚了抚胸口,尽量稳住情绪,正待开口,不曾想里面传来了韩奕略带嘲谑的声音。 “一年不见而已,母亲是否把儿子给忘了?” 仿若遭了雷劈,齐夫人惊恐地连连后退几步,幸而扶住了旁边一棵树才堪堪站稳。 母亲…… 这是韩奕头一次这么称呼她。 以前他总叫她“荡妇”,拳打脚踢是家常便饭,受伤的时候,她只能借故躲避,不让老爷看到。 想不到……真想不到他才进宫一年多,回来的第一句话竟是称呼她为“母亲”。 这是改邪归正了还是想提醒她记起那些肮脏的回忆? “父亲病倒,母亲不打算回去侍疾么?”马车里再度传来韩奕的声音。 齐夫人张了张嘴,耳边突然想起荀久的那句话——他们家的恩情,早在你怀上韩奕孩子的时候就已经偿还干净了。 这句话一直在脑海里无限放大,直至侵占她的全部思想。 眼底残存的那一丝柔弱终于褪去,齐夫人站直了身子,想象着韩奕当初毫不留情踹在她小腹上的那一脚,那让她堕入鬼门关的一脚,如今想来,蚀骨之痛分毫不减。 面色愈发漠然,她的声音由于哭过而有些喑哑,却再无软弱,满是讥讽,“真是乖儿子,才刚刚被女皇陛下特赦回府便一刻不停歇地赶来接母亲,你既有如此孝心,便代母亲去给你父亲侍疾如何?” 轿子里,韩奕早已双目失明看不见任何东西,却能清楚地听出来这确实是那个小荡妇齐幼玉的声音,方才他不过是想借机激起她对往事的回忆而已,谁知她竟然敢用如此语气同他说话! 简直是反了,她不想活了么?! 重重一拳打在轿子板壁上,韩奕沉了声音,“齐幼玉!你可知你在同谁说话!” “知。”齐夫人难得听到他气急败坏的声音,愈发胆大起来,仰起下巴,音色凛然,“你是因何故被女皇陛下赶出宫的,你自己心里清楚,别动不动就把气撒在别人身上,你可别忘了,你是我儿子,即使不是亲生,按照礼数,也应当唤我一声‘母亲’,有你这么跟母亲说话的么?” “小荡妇,你嫌命长了是吧?啊?”韩奕咬着牙,一脸怒不可遏的样子,若是看得见,他定会冲出去甩那小荡妇几巴掌。 “小荡妇?”时隔一年再度听到这个称呼,齐夫人只觉得满心酸涩,但她明白,眼下并不是悲情的时候,久姑娘说得对,她越是软弱,韩奕就越是过分,她从前遭受的已经够多了,这一次,她必须翻身!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