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无数个夜晚都和今晚一样,安静的大书房里,他坐在上位聆听火部署,下方沉颜听从或给予意见的,是义信肱骨之臣莫舟山。 若把义信比作一个王朝,那莫舟山在义信的地位就相当于宰相。 他辅佐帝王,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对义信各项决策参与最多的人,当然,也是掌握义信最多机密的人。 当这样一个人反了,只有两个结果,要么王朝颠覆,要么斩落逆臣。 莫舟山老了,鬓角显出白发。 微显消瘦的肩头此刻仍旧绷得笔直,即便身陷囹圄,神色依旧保持着淡定。 安静的大书房内一片沉寂,偶尔能听到屋外落雨打在金属外沿上的叮咚声,片刻莫舟山微微抬头。 “我自问对于莫家和霍岷的关系我一直隐藏的很好,如今看来倒是我过于自负了。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起疑的?” 那声调语气都无比坦然,就如同以往的很多时候一样,透着老成持重的味道。 这样一张脸,伴他走过整个童年,十四岁那年送他出国,二十一岁迎他回归故里,本是他身边最该信任的人之一。 清冷声线自高位传来:“一年前义信内乱,老城枪战我被逼入一条小巷,跑过的路,正好就是当年母亲带着我逃难的那一条。” 霍城淡淡抬眼:“就在那晚我故地重游,才发觉那条路上竟是没有一条岔口,虽然曲折却是直通到底,想要出去,只有一头一尾两个出口。” “那夜我和母亲之所以会被追上是因为有人出卖。” “而我很清楚的记得,当年是二叔带人率先找到了我和母亲,您告诉我父亲,一路过来并没有遇到任何人。” 那是谎言。 并非必须持有什么真凭实据,有时关系的裂纹,只需一个怀疑就够。 一旦起了疑心,更多的蛛丝马迹就会如同抽丝剥茧般被拖拽而出,莫舟山呆愣数秒陡然苦笑出声,他怎么可能想到自己的输,是输在霍岷那场拙劣的诡计上,输在一个当年只有两岁多的孩子刻骨铭心的记忆上? 当年他在追踪路上撞见了匆匆逃回江玉玲和霍岷。 无需言语,只要一个眼神的交汇他已经猜到江玉玲在心虚,随后他一路赶到事故现场,看到的是惨死的渡边美雪,又在旁边一个木箱里发现了霍城。 有时最严密的计划,往往失败在一件微乎其微的小事上。 莫舟山冷冷苦笑数声,原来早在那么早的时候霍城就已经怀疑上了他,他一年年看着长大的耿直的孩子,如今也学会逢场作戏了呢。 莫舟山叹气摇了摇头:“成王败寇,我莫舟山当年既然选择了这样一条路,也就料想会有如今这个结果。当年我们结拜五兄弟如今死得死散得散,义信哪里还看得出当年的情义在?这里已经是你的天下,要杀要剐,阿城,二叔悉听尊便。”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