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一声急切的嘶吼声由远而近传出,像是欲把苍穹撕裂。 明昭在雨幕里狂奔时,多日来的不祥预感便躁动不安起来。当他感到春酣楼来时,果然见到了最不愿看到的景象。 朱云浑身染血,目光涣散地看着了他一眼后,飘然倒了下去。 宛如秋风中飘零坠地的红色海棠花,美得凄艳而决绝。 明昭的大脑瞬间空白,他疯了一样地掠到她身边来,溅起地上一洼一洼的红色积水。 他狠狠把朱云揽在怀中,大声呼唤她的名字。 喊了一声又一声,朱云还是微阖着双目,嘴角挂着浅笑静静躺在明昭怀里。 叶莲灯赶到的时候,明昭面上的表情近乎崩溃。 他抱着朱云,把她的头紧紧贴着自己的脸。 目光中全部是深切的痛,他遥遥地看向其他方向,似乎是不敢看身边死去的朱云。 叶莲灯站在离他们不远处,静默地看着,心头也不禁溢满了悲哀。 她知道朱云会死的时候,便立刻跑去找明昭,大雨阻碍了视觉和听觉,她寻了好久,找到他时却还是已经晚了一步。 邢墨不知何时已经到了。 他站在她的身后,眼神没有交汇,却也不约而同地没有打扰亡者的悲悼。 不知过了多久。 雨几乎停了,只有零星几滴雨花落下,在水镜中画上了浅浅涟漪。 叶莲灯见明昭已经冷静了下来。 便走近了几步,打算告诉他关于朱云的残忍真相。 朱云浑身伤痕映入眼帘时,她也不由地心头一颤。 “朱云支开你是为了赶你走,你知道的吧。” 明昭没有说话。 涣散的目光好像已经不再停留在此刻。 “这十年里,她完全是为了你活着的。只是,你不知,她也不愿承认。” “什么意思?” “当初是你亲手设计了春酣楼,从此,朱云便活在春酣楼中,几乎没有踏出过一步。即便她想,也不能。因为她所中的不是忘生,还有舍死,她这十年并不曾活着,严格意义上说她只是一缕生魂。” 明昭的肩部一震。 “她其实也一直都是清醒的,除了第一年,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三种意念,她很多时候不过是装作那样在骗你,骗你安心。你并不常待在春酣楼,所以你不知道,就在你不在的时候她暗暗做了多少谋划与部署,她时时刻刻都是那个清醒而沉重的朱云,而你大多数时候已经做惯了明昭。你为她造了一重高楼,你以为于她是羽翼,其实对你们二人来说都是枷锁,她可以瞒着你的事情,让你在悠闲的小客栈做一个整日醉酒的颓废醉鬼,却也让你的剑日渐钝了。即便到最后,你们仍然瞒着彼此,走不出彼此的心局。” 明昭沉默地听着,手指因为激动不平的心绪而剧烈颤抖。 一瞬间,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因为酒喝多了而迷醉瘫软的麻子。 目光刚要落在朱云永远不再醒过来的睡容上,还是忍不住沉痛地闭上眼睛。 然而叶莲灯的声音还在继续:“你多次暗地里帮她,你也在替她寻找当年的仇敌,为此,你杀了不少人。朱云在春酣楼内遥望远方的时候,你不是在醉酒、就是在代替她舔噬着刀尖的鲜血。” “你是怎么知道的?” 明昭沉默了很久,就在叶莲灯快要以为他悲伤过度晕过去的时候,明昭哑然开口,看着叶莲灯的双目已失了神采。 “当然是我告诉她的。”遥遥地,一个带着笑的声音自远处飘了过来。 沙哑刺耳,自然是慕容涵秋。 明昭只说了两个字,他的双眸瞬间被怒意填满,看着慕容涵秋咬牙切齿地道:“为!何!” “何必这样看我,既然朱云注定要死在今天,那以何种方式死去也是无所谓的。九年前,忘生便已延续不了她的生命,我给了她两个活下去的理由作为忘生的意念,让她只能选一个。一个是你,还有一个是无雁门,她想都没想就选择了后者。”慕容涵秋脸上的笑意更盛了,“可惜,她不知道,我同时也给了你两个选择,一个是麻子,一个是明昭。而你,毅然选择了前者。” “唉,你们在一起蹉跎了十年,只可惜,都不懂彼此究竟要什么。” “她背负着师命与仇恨,” “你知道今天她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 明昭没有回答,大概已经没有了力气。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