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还想得了那么多?您别说发财折阳寿了,跟您说句实在话,前半晌让我吃上一次炖肉,后半晌要了我的命我也愿意!”说完这话,他拿眼瞅着这师婆。就看这老太太嘴角微微一动,好像要说什么,又叹了口气儿,摆摆手:“你这后生说话不知道深浅,举头三尺有神明,言生道死的话可不敢乱讲!” 老疙瘩觉得师婆话里有话,这么说不是拿话领我吗?于是又说:“师婆您还别不信,我跟你说,别看我老疙瘩穷,说出来的话可还有个担当,我这话敢指天地!苍天在上,黄土在下,前后地主财神,左右护法龙王,如果有朝一日,哎,让我老疙瘩这兜里揣上钱,折掉多少阳寿,我也心甘情愿!” 师婆盯着老疙瘩的脸看了半晌,冒出一句话来:“看来天意如此,让你今天在这儿遇上我,既然如此,老身我就周全你一场,你且来看!”说着话,一伸手,由她身后取出一兜子来,往面前一放。 她拿出来的时候,看着就是一个普通的布兜子,老疙瘩也没看出这玩意儿有什么稀奇的,往地上一放,就听这兜子里“哗啦”响了一下,好像里边儿有不少东西,感觉沉甸甸的。老疙瘩仔细一瞧,哎!不是空的,这里边儿鼓鼓囊囊,不知道塞了什么东西了。 师婆告诉老疙瘩:“我这儿有个兜子,里头有的是钱。我看你也怪可怜的,就成全成全你。这一大兜子钱,你想掏多少掏多少。” 老疙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老太太敢情是财神爷啊!不对,这不是财神爷,这是财神奶奶啊!原来在山里搭一窝棚,等着给有缘人送钱,这是真的吗?却听这师婆说:“不过,咱们可有言在先,钱可不是白掏的,你掏得越多,折的寿数也越多,你可想好了再掏!”这后半句,老疙瘩听见没有?听见了,这意思是拿了钱,不白拿,会减阳寿!能减多少?主要是能拿多少啊?他也没太在意,这会儿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竟盯着那个大兜子了,心里琢磨那兜子里头儿鼓鼓囊囊沉甸甸的,是不是真有钱啊?是金子、是银子,还是铜子儿?真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 他瞅了瞅师婆,心想反正我已经穷成这样了,你让我掏我就掏!他把手伸到这大兜子里一摸,还真有钱!拿出来一看,是块银元,银元可好啊!货真价实,到什么地方都花得出去。这兜子里居然满满当当,敢情装的都是银元!他掏了这块银元在手里,拿牙咬了一咬,四个牙印儿,又使劲吹了一口气儿,放到耳边一听响儿,没错,绝对是真正的银元!他问师婆,还能多掏几个吗?师婆说:“我刚才不是已经说了,拿多少你随便,这回拿完了,往后还可以来找我!” 老疙瘩一拍大腿:“那得嘞!我也不跟您客气了,我先掏上一把。”于是掏了一大把的银元,往俩袖筒子里一塞,把这袖口儿攥住了,拿俩袖子当了褡裢。两手死死攥住这袖口儿,往下边儿一跪,咣咣咣咣,给师婆连磕了十几个响头。 师婆瞧着他说:“不用给我磕头,还是那句话,咱们哪,还算是有缘,钱兜子就放这儿,你要用钱,尽管来取。” 老疙瘩应了一声,站起身来,忙不迭地出了窝棚,抬头一看天还没黑,这大白天的,也不像是做梦呀,可要不是做梦,当真是老天爷可怜穷人? 老疙瘩揣了这一大把钱,可就下了山了。就这一路,那真得说磕磕绊绊,摔了好几跤,腿都磕破了,他也不觉得疼。好容易到了山脚底下了,他坐在道边儿上,跟做贼似的,自己又在脸上狠狠拧了一把,这个疼啊!疼得直龇牙,一边儿龇牙是一边儿疼,还一边儿乐。真不是做梦!刚想到这儿,他肚子里叽哩咕噜一阵响,多少日子没吃过一顿饱饭了,一碗稀粥不够垫底儿的,寻思得先吃点儿好的去,否则老肠子老肚子可要造反了!当下捏住这俩袖筒子,大步流星来到集市之上。 关外的饭馆都有幌子,一个幌子是小饭馆儿,卖什么包子、饺子、面条子之类的,一般都是卖给底层的老百姓,一个是解饱,再一个讲究快,三口两口吃完了,还得卖力气去。两个幌子的馆子,那就有凉菜有热炒了,还有烧黄二酒。四个幌子的是大饭庄子,什么叫山中走兽云中雁,怎么叫陆地牛羊海中鲜,猴头燕窝鲨鱼翅,熊掌干贝鹿尾尖儿,山珍海味应有尽有。以往能到一个幌子的小饭馆儿里吃碗面条,对于他来说,已经等于过年了。门口儿挂两个幌子的饭馆儿,他连看都不敢看。如今有了钱了,俩幌子的瞧也不瞧了,真得说人是英雄钱是胆,抬腿进了一个大饭庄子。他也明白饭庄子跑堂伙计个顶个的势利眼,看人下菜碟儿,就他这模样的要进去,屁股没坐热就得让人一脚踹出来。所以他一坐下,先把钱拍了出来。跑堂伙计刚要过来往外轰,又瞅见这位把银元拍桌儿上了。这“孙子”这俩字儿都到嘴边儿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