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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节


里间的沈泽川被萧驰野攥得指尖发麻,听着他们的谈话,心里跟明镜似的。

    夜里又起了风,把棉花般的雪刮得漫天都是。檐下的铁马当啷地响个不休,从北原校场回来的骨津怕吵着屋内议事,就唤人给拿掉了。他扫着发间的雪,看见费盛从廊子中往这边走。

    “找二爷?”费盛端着药,用下巴示意屋内,“二爷休息着呢,主子没准人喊,你们路上辛苦啊。”

    “雪下这么大,光是策马就要人命,”骨津因为才下马,耳朵被凛风吹得发麻,没什么知觉,对费盛说,“二爷连续半个月都没睡过好觉了。”

    费盛叹气。

    骨津让开路,说:“那你进吧,别耽搁了府君用药。”

    费盛临进门前低声说:“我看一时半刻都没空,这里也不要人守,一会儿晨阳和乔天涯过来了,你们都去值班房坐,我让人上点心和热茶,先这么凑合着垫垫肚子吧。”

    萧驰野指不定什么时候醒,到时候肯定要议事。他们都跑了几天了,杵在檐下吹着风等也招架不住,还是费盛想得周到,值班房跟庭院就隔着点距离,喊一声马上就能过来,不耽误时间。

    骨津承了这份情,冲费盛抱拳道谢,替他挑了帘子。

    沈泽川没让点灯,费盛自然没提。他端着托盘进去,把药盛瓷碗里。外间还在轻声谈话,保持着沈泽川能听见的音量,沈泽川用能动的手拿了汤勺,喝得慢。

    费盛已经尽力不发出声音了,但萧驰野还是醒了。

    萧驰野皱着眉缓了一会儿,一骨碌坐了起来。那黑影倏地笼罩住沈泽川,吓了费盛一跳。萧驰野睡得脑袋昏沉,静了半晌,看向沈泽川,喑哑地问:“什么时候了?”

    沈泽川搁了汤勺,看向费盛。

    费盛说:“二爷,该亥时了。”

    萧驰野竟然睡了将近三个时辰,他还捏着沈泽川的手,垂首时用另一只手揉着自己的后颈,说:“骨津回来了?”

    费盛接着沈泽川的药碗,答道:“才回来,这会儿都在值班房,二爷要唤我就找人去叫。”

    “叫,”萧驰野立即说,“让他们去偏厅,我一会儿就过去。”

    外间听着里边的说话声,都停了下来。费盛端着空碗出来,给各位先生递了眼神,就钻帘子出去,让人喊晨阳他们。

    沈泽川活动着发麻的手指,萧驰野把那捏得一片红。萧驰野在穿外袍时问:“一直坐着?”

    沈泽川嘴里都是苦味,心里还在盘算着樊州的事,闻言没什么精神,说:“坐得腰疼。”

    萧驰野倒了杯凉茶含在嘴中,迅速穿戴好。看沈泽川站起来,就挡着不让他走,趁他挑眉询问的空隙,捏着下巴给他渡进去,把那苦味都夺走了。

    沈泽川本来就够不着,萧驰野捏着他下巴时也不俯首,让他只能不由自主地踮起脚。萧驰野引着他往自己怀里走,沈泽川揪住萧驰野的衣袖,齿间被萧驰野搅得绵软,含不住那茶水,感觉要流出来了,只好仓促地吞咽,结果呛着了,咳了个震天响。

    外间的茶都吃饱了,周桂听着那咳嗽声,担心沈泽川是不是又染了风寒。过了片刻,正想出声询问,孔岭就打断了他。

    孔岭说:“这屋内地龙烧得太旺,我推元琢到门口透透气。”

    姚温玉裹起氅衣,说:“那就有劳成峰先生了。”

    他们撵着周桂往外走,在檐下站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见萧驰野挑帘出来了。众人纷纷行礼,喊着“二爷”。

    萧驰野下巴被撞红了,看晨阳他们都到了,就对先生们稍稍还了礼,说:“这几日路上跑得狠,没留神耽搁了各位议事,实在对不住。”

    孔岭道:“二爷在交战地日夜操劳,也该休息休息了。”

    他们再度对萧驰野行礼,萧驰野也不再废话,带着人拔腿就去了偏厅。

    周桂站原地觉得冷,扫了一圈人,纳闷道:“进去吧?”

    姚温玉对周桂轻叹一声,又忍俊不禁,抬手说:“进吧,大人先请。”

    * * *

    茨州这边通宵议事,樊州那头早已收到了檄文。

    翼王不是头一回收到茨州的檄文了,但去年几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沈泽川没有对他动兵的意思,故而这次他也当成是恐吓,没搁在心上。

    樊州的衙门扩建了,翻修一新,翼王把从两州掠夺来的金银财宝都安置在这里,号称是国库,说要留到今年春后买粮买地,实际上是占为己有,用来支撑他酒池肉林的花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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