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怎么可能逃呢?就是二十来人,也必然给他玩个大摆尾啊。 “李信那小子恐怕受了重伤,或者神志昏迷,再或者墨盒出了什么事他没有话语权了,”属下兴奋地给阿斯兰建议,目光炯炯,手握拳往下重重一划,“这个时候,咱们就应该乘胜追击!拿下墨盒!墨盒地势险要,连同我蛮族与乌桓之地。一个墨盒,就能让大楚多很多缓气的机会……” 阿斯兰望着明月,久而不语。 他不理会属下的意见,反而坐在山丘间,坐在草原上,从怀中摸出了他的长笛,开始吹小曲了。 缠绵婉转,与月相照。 骑兵们叹口气,仰望着沐浴在月光下的男人,无话可说。他们的大都尉是个心思难测的人,有时候无情,有时候又多情。谁也不知阿斯兰为什么在从并州回来后,性格大变。他们只知道现在的打仗,阿斯兰已经没有以往那种一人当关的悍匪之气了。 变得……儿女情长了很多。 就比如现在,他不想着打仗,居然跑去吹笛子了。 晚风吹着山丘高处,也吹着这个高大威武的男人的情怀。 当他将笛子藏于怀中时,便好像想到昔年的中山国公主一般。 那时他尚是刚回到草原上的意气飞扬的少年,他忐忑又羞涩,将自己做的笛子送给他的公主。他跟在她后面,追着她,不厌其烦地一遍遍邀请她。他时而沮丧,时而充满干劲。他在太阳刚升起的时候,在霞光漫天的黄昏,在星如龙行的夜晚,他追赶着她,唱曲给她,示爱于她,大胆又羞赧地追慕于她。 当她回过头,当她停下步子,当她在明月下为他伴舞时,他只想跪于她脚下膜拜。 那、那如清月般高贵的仙子一样的女郎啊…… 已经逝去了多少年。 阿斯兰心痛如碎,这么多年,连想都不敢去想一下。 直到他得知他女儿还活着。 她给他留下了一个女儿……该死的曲周侯夫妻,从来就瞧不上他,他们连他女儿还活着都不肯告诉他。他们厌恶他是蛮族人,厌恶他非我族类其心必诛,他们带走了他的女儿,让他半生浑噩…… 阿斯兰漠着脸。 心中冷笑:带走了我的女儿,难道我女儿就不爱我了么?难道父女血缘,一点用都没有吗? 他心中饱含戾气,心想你们怕什么,我就要做什么。 若非他们夫妻劝走了他的妻子,他妻子怎么会死?他们不是烦他不是大楚人么,他本来就不是!他就投奔蛮族去,就去打仗去。他原本不杀大楚人,但从那天开始,他就杀给那对夫妻看! 他只爱他的妻女!除此之外他谁都不爱! 他想要他的女儿回来……没关系,他要慢慢筹谋。 阿斯兰非常的冷静。 他能在这么乱的地方待这么多年,地位不倒,自有他的本事。他不会伤害他的女儿,但他想要女儿知道他,爱他……阿斯兰想要自己的女孩儿喊他一声“阿父”,不管是大楚话还是蛮族话,这都不过分吧? 他曾经愿意为了中山国公主付出一切! 而今他愿意为自己的女儿付出一切! 只要她认他,只要她展颜一笑! 阿斯兰在月明之下吹着长笛,闭着眼,遥想他心中勾勒出的女孩儿—— 那是一个皮肤雪白、面容姣好,在月亮下笑容无垢的美丽女孩儿。 乃颜是个废物。他统共交给乃颜这么点儿事,乃颜现在还行踪成谜了。乃颜唯一对阿斯兰来说有点用的,就是时不时传给左大都尉一些关于舞阳翁主的小道消息。比如闻蝉脾气很好,比如闻蝉身边从来没有一刻没有人过,比如闻蝉颇受长公主夫妻的疼宠,比如闻蝉与她的夫君乃是少年夫妻……阿斯兰就是为了知道关于自己女儿只言片语的消息,才没有把乃颜那个废物召回来。 他心浮气躁,也不去派更多的人关照他女儿了。 闻蝉是大楚的翁主,夫君还是李信那种人。李信年纪比较小,但阿斯兰通过自己和李信打的几次交道,都能看出李信不是好打发的人。李信几次与他碰面,现在想来,反应都有点奇怪……比如并州那晚。 李信猜出他是谁后,第一反应就是不动声色地下杀手。 李信是知道他是谁的。 阿斯兰沉思着,心中更加烦躁。有李信在中间挡着,又有乃颜那种废物无法作为,阿斯兰烦的不行,不知道怎样才能近距离接触他的女儿! 然后机会来了。 阿斯兰发现李信离开墨盒,又配合乃颜那边的消息,阿斯兰猜李信去接他女儿了。阿斯兰对这个郎君满意了一点,还知道主动去接他女儿,这小子不错。但阿斯兰同时跃跃欲试——他也想见他女儿! 他心情忐忑,不知闻蝉对自己是什么看法,也不敢贸然相见,于是趁着李信不在,举兵到墨盒城下。阿斯兰带兵潜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