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看过去,果然见到跟随仆从领路而来的红袍青年。一般红衣男儿穿来都压不住,青年却穿得挺拔温润。他缓缓走来,翻起的袖口隐约露出白色衬底,像水在一层层地流动般。青年风采如昔,又不苟言笑。闻蝉跽坐于案边,已经看到好些个主动的女郎走过去,与心中情郎攀谈了。 江照白就是到了长安,还是那个不重女色的人。多少美人儿往他跟前凑,他疏离又客气,目光却一直追逐着马场。 众女很快低声讨论: “江三郎又回长安来了啊,不知道他还走不走?希望他不要走了。” “自江三郎走后,长安的郎君们全都变得很没趣。” “可惜江三郎眼光甚高,也不知道欢喜什么样的人儿。” 闻蝉想他不用欢喜谁,你们都快把他挤死了。 她首次脱离出痴迷女郎的队列,从旁观者看,便觉得眼前景象十分有趣:多少女儿家飞一样扑向江照白,江照白躲着唯恐不及,沉着脸拱手再拱手。就这样,他身边的莺莺燕燕也没见少。毕竟这里是长安,能站在这里的女郎们,哪个家中地位都不低,江照白得罪谁都不好。 也许他本人并不是多么冷漠的人,但就是怕极了这些女郎们,才不得不不苟言笑。 毕竟他面对李信,可是笑了不止一两次…… 闻蝉心中酸酸地想到。 被女儿们围在中间的江三郎,确实苦不堪言。在会稽还好,没人认识他,他除了待在竹庐,就是出城去办事,少和女郎们打交道。这般清净的日子过久了,又回到被包围的长安,他颇为不适应。 他已经尽量冷着脸客气了,一般的女郎们看他这么冷淡,也只是寥寥几句话说后就走开了;但仍有一位公主,与他说话。那是位公主,他又不好发怒。 他的气势又没有强到让生人勿近的地步,再加上众人看他,不光是为他本人,还为他身后的江家……江三郎在长安的贵女圈中,一直是非常热门的夫君人选。 江照白眼眸在人群中一梭,忽然看到一个人影。他顿时有了主意,可以避开身边喋喋不休的公主了。青年拱拱手,笑道,“殿下,我与人有约,那人已经等着在下了。” 他大步往远方角落里闲闲地吃果肉的闻蝉走去。 闻蝉:“……” 众人的视线,全都落到了她身上。 闻蝉还没有反应过来,江三郎已经到了她对面,笑道,“让翁主久等了。” 闻蝉既莫名其妙又受宠若惊:江三郎居然用她来躲女眷!她何德何能啊! 但是看眼那边虎视眈眈、目中快要喷火的某公主,闻蝉还是想拒绝:她只是一个小小翁主,她还是不要招惹某公主了……这位某公主,性格骄横跋扈,是陛下的第不知道多少女。闻蝉与她也常见面,但两人性格不合,打交道并不多。 江三郎又和她没什么关系,她没必要为了江三郎得罪一个脾气不好的公主啊…… 眼看闻蝉要拒绝,江照白身子往前一探,用只有临近人才能听到的低声量说道,“阿信现在就在大马场跟人赛马,我带你去看!” 闻蝉:“……” 她一时想说,“关我什么事?我才不想看。” 一时又想伤心,“你果然是为我二表哥来的!” 千言万语,到口上,闻蝉说,“我自己也能看。” 江三郎笑着,低头为她削果皮,唇轻轻翕动了两下,“翁主,我身边有一堆麻烦的人,你身边也有一堆麻烦的人。我们何不在一起,好挡一挡呢?” 闻蝉默然无语。 她为什么坐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就不想出去了呢?当然是为了挡外头如狼似虎的郎君们啊。她就是坐得不显眼一点,希望不要被人注意到她的到来。江三郎的桃花运很多,闻蝉也不少。 小娘子与江三郎温和的目光凝视许久,伸手与他拍了掌,被他拉起来。 闻蝉心想:万万没想到,我终于有机会和江三郎近距离接触了,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而看到舞阳翁主和江三郎相携着去看赛马,众女愣了愣,有些不可置信。没听说过江三郎与舞阳翁主有什么关系啊?却有消息灵通的已笑道,“你们忘了前几个月,翁主去了哪里,江三郎又是从哪里回来的?” 众女恍然,然后唏嘘:没想到竟是他们两个。 然一看之下,郎才女貌,相携而走。二人金童玉女般相配,也没谁不如谁,众女除了扼腕,也只有心不甘而已。就连之前那个公主,也踟蹰了一下。一个翁主不算什么,但闻蝉母亲是公主的姑姑,那姑姑还是嫡长公主。没什么必要的话,谁也不想跟长公主一家弄成仇人。毕竟父皇不管事,公主的婚姻,还得靠宫里的夫人们。要是长公主又跟夫人们说了什么话,公主的婚姻受阻,简直是必然的。 江三郎已经领闻蝉去围栏边看赛马了。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