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税兵役,没有采取过任何有效措施。大家都想着管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而有的人,连自己家的一亩三分地都租了出去,懒得管。” 江照白赞同,“正是如此。早些年我多次上书于陛下,却被人认为妖言惑众,其心可诛。我离开朝堂后,沿着长江一路往南走,百姓贫苦,目不识丁,然心有抱负之人,却实在不少。但苦于上方打压,出头无门。我想凭自己之力,试一试别的法子。会稽曾是我姨父待过的地方,我路经此地,便留下来,想试试看。” 李信肃然起敬,“兄长高义!” 江照白笑着摇了摇头,示意自己能力有限,做不了多少。 …… 闻蝉在旁边听得,眼皮直跳。一会儿看眼江三郎,一会儿看眼李信。 她有种错觉:好像这两个人,明天手拉着手出门,要去造反,都并不意外啊。 抨击朝政!言大楚无救了!亡国之日就在近期! 他们一个二十多的青年,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凑在一起,当真有揭竿而起的架势啊!李信一无所有,想造反随时走起;江三郎是有家业的人啊,却对这条黑道充满了渴望。更倒霉的是,他们旁边的这位旁听者舞阳翁主,还是大楚皇室得利的一面,也应该是拥护的一面。 闻蝉心里发苦,插不进他们的话题,并且也不想插了。她喜欢了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她喜欢的人物,和喜欢她的人物,全都热爱造反大业。他们让闻蝉怀疑自己是个灾星,为什么出趟门,连遇两个脑子有病的人…… 李信她就不喜欢。 而江三郎……闻蝉开始觉得,她是否喜欢不起呢? 对方的觉悟、思想,或许她还能想办法去提升自己,达到对方那样的境界。然立场这种问题……闻蝉咬唇,她好想去告发这两个人啊! 舞阳翁主纠结万分的时候,江三郎和李信气氛良好的沟通暂告了一段落。因天边鱼肚白露出,天色亮了,已经有三三两两的贫家子弟,闻风前来听江三郎传授学业。江照白要担任先生一职,自是没法与李信接着说了。 两个人拱手分别时,依依不舍,颇为留恋。 闻蝉陪他们站在一边,面无表情地围观。满心呵呵,无以言诉。 等到了这会儿,江照白才想起闻蝉般,问起她,“一会儿人来得多了,翁主还要留这里吗?” 闻蝉默了半天后,忧郁问道,“我连坐这里听课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她娇娇小小,自暴自弃般小可怜的语气,让人怜爱无比。 江照白愕了一下,莞尔一笑,“自然不是了。我的意思是,翁主若愿意留在这里,我着人备下蒲团。” 闻蝉仰头看了他一眼,再看眼旁边勾着眼的少年。她心情没有因为江三郎的话得到安慰,反而更加忧伤了:江三郎是很严肃一个人。笑起来是好看,但他很少笑。他就不对她笑……他现在却是和李信说过话后,对她笑了。 她定是沾了李信的光,才能让心上人爱屋及乌,吝啬一笑。 闻家小娘子被江三郎的冷酷无情打击得毫无自信心,宁可相信李信的魅力大,也不肯相信她是个值得喜爱的小娘子。而且她眸心干净透彻,乌黑分明,她的想法,在江照白这种明察秋毫的人眼中,几乎没有秘密可言。闻蝉在想什么,江照白一眼就能看出。 江照白更惊讶了一下,没想到舞阳翁主会这么想。他眉眼弯弯,笑意加深,觉得她真是小孩子,这么好玩儿。少女仰着脸跟他说话时,一绺发丝被风吹到前颊,那发丝凌乱而碎小,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帮她拂顺。 江照白宽大的袍袖动了动。 中间却又一手插了过来,毫不犹豫地将闻蝉拽到了一边,还拉得女孩儿趔趄了一下,“江兄这边人来往这么多,恐冲撞了翁主。我这便送翁主出去。” 闻蝉:“……” 我并不想走啊混蛋! 江照白看李信半天,似疑惑,又似若有所思。他再次笑了一笑,点头应了。 于是闻蝉更加忧伤了,这种忧伤,以至于让她忘了自己和李信之间的仇视关系。被李信拽着往外走,闻蝉回头看江三郎,喃喃自语,“他为什么对李信笑?他为什么总对李信笑?难道李信比我长得好看?” 旁边有少年一本正经地回答她,“也许是因为江三郎不像你一样,以貌取人。” “你才以貌取人!”闻蝉立刻回应,抬头去反驳。然后抬头,她晶亮的眼睛,对上少年似笑非笑的眼神。 李信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就骇得闻蝉安静无比。 少年阴测测的笑容,让少女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得罪李信的次数。莫名心虚,有点害怕……但是闻蝉转眼想到她得罪李信次数其实挺多的,不也平平安安地活到现在了吗? 现在比起以前,不就是多了一个江三郎吗? 舞阳翁主坦坦荡荡,才不会为了博李信的好感,不敢承认自己喜欢谁! 李信抱胸,竖起食指,在她跟前晃了晃,“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