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听到雪团儿出现,而她让青竹收起来的那块写着“赠我司南,为卿司南”的粗布消失后,闻蝉就知道是谁送回来的啊。她唯一惊讶的,也只是李信居然悄无声息地送回猫,静悄悄地取走了玉佩和粗布,而没有跟她见面而已。 她一点都不奇怪他送回猫的事啊! 闻蝉哼一声,不理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娘子们了。她起身,沿着长廊,慢慢走。医工说,她刚刚能下地,每天还是要走动走动,活动筋骨的。 青竹见翁主闷闷不乐,有心想逗翁主开心。她认真地想:能让翁主开心的事,是什么呢? 青竹问,“翁主,您腿好了。那咱们要不要出门,去找江三郎呢?”她多嘴一句,“二娘子快来了。” 闻蝉:“……” 她犹犹豫豫,“去……”青竹扭头要吩咐身后侍从准备,青竹的话都吩咐了一半了,闻蝉那股支吾劲儿,才说完,“……吧?” 青竹:“……” 舞阳翁主说的是疑问句,“去吧?” 青竹眨着眼,看蹙着细眉的小娘子,诚恳问,“您是在问我,要不要去吗?”翁主您追男人,居然到了需要参考婢子我的意见的时候了吗? 闻蝉沉默了半晌,才给了青竹肯定答复,“去。” 为什么不去呢? 她来会稽,本来目的,就是为了这个啊。 要是达不成,她心不甘。 再次日,舞阳翁主一行人,再次琢磨着出行。 一路闻蝉心绪不宁,战战兢兢,出门前确认再确认,府上没有任何意外。一路上让侍从小心再小心,不会天上突然掉下来一块石头砸着她。她实在是觉得一提到见江三郎,她就变得灾难缠身。而她腿脚刚好,实在受不起再来那么一下了。 闻蝉还是想活着回家的! 这次一路上,让闻蝉非常意外,竟然没有出现任何出其不意的事情。 李府没人出事,街上盛世太平,连江三郎,都老老实实地待在城西竹屋前讲学,没有出行。 也许这一次,是终于可以顺顺利利的,与江三郎见面呢? 到了城西口的梅树前。花开刹那,如火如荼。朗朗书声中,闻蝉下了马车,紧了紧绒袍,裙裾落地,面容往清风中探了一探,开始变得乐观。 而这种乐观,一直持续到,她在江三郎那里,见到了李信。 有的人,总是见不到面;而有的人,总是阴魂不散。 ☆、36|1.0.9 江照白在城西盖了间竹屋。 竹屋外,大古榕树下,摆着蒲团,三三两两的普通百姓们凑在一处,跽坐于木案前。多人共读一册竹筒,珍贵的笔墨不敢用,只用指头在沙地上点划练习。来人多是商贩走卒,农家弟子,人数并不算多。 树下,有一身着绛紫长袍的青年捧卷端坐。黄叶衰败,阳光从叶缝间筛落而下,点点光斑,如水波一样浮晃。那金色光影照在紫衣郎君的身上,衬得他骨如玉,容似雪。郎君垂目捧卷而授,声音如玉竹轻撞,宁静又舒缓。 竹庐前方,他即便是与众人一同跽坐,也如珠玉在侧,鹤立鸡群。 而此人,正是舞阳翁主寻找的那位江三郎。 巷头传来马车辚辚声,打断了此处幽静和谐的读书声。有数人回头,看向马车。那马车前后有众侍从守着,当车停下时,众人更是齐齐围到车门前,井井有序地恭候马车主人下车。 马车主人,是位容貌明丽的小娘子。 她抬起眼时,眉目间的灵韵,让观望的众人都禁不住心口一滞。这般的小美人,一般情况下,并不容易见到。况且不光是听课的人悄悄回头看,连那捧着竹卷的江三郎,都抬起眼皮,往这个方向撩了一眼。 虽然他只是看了一眼、就重新将目光移开,但这短暂注视,仍然让下了马车、用手挡刺眼阳光的闻蝉惊喜了一把。 闻蝉扶着青竹的手,摆出自己最婀娜的步调,走向竹屋的方向。她心中美滋滋地惊喜着:今日定是到了我走运的时候。我不光出门没遇到意外,连和江三郎碰面,他都没有无视我,而是看了我一眼。 对啊,像闻蝉这种美貌,不引人来看一看的,简直等同于媚眼抛与了瞎子。闻蝉不期望用美好的品质吸引江三郎,她只想用脸,让他先看到自己…… 闻蝉走向自己的目的地。 头顶一片叶子落下来,拂过了她眼前。闻蝉步子停顿了一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