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她上车,奴仆低声道:“您让少夫人靠着软垫躺便是。” “嗯。” 嘴里应着,手里却没放人,李景允拥着她面色阴沉地坐了一路,低头扫一眼她睡得嫣红的脸蛋,一边暗骂一边扯了自己的斗篷来给她盖上。 殷花月应该是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女人了,李景允想,沈知落或许没说错,他们俩不适合在一起,不会有好下场。 但是。 他没想过放手。 要没好下场,便两个一起没好下场,死了并骨,下辈子他还找她麻烦。 气冲冲地给她掖好斗篷,李景允将人抱得更紧了些。 太子的死讯被皇帝给压了下来,九月底,周和朔因忤逆之罪被贬庶民,逐出皇宫,母妃姚氏牵连获罪,被打入冷宫。 别的女人进冷宫,都是哭天抢地,喊着要见皇上,要伸冤,可这位姚氏十分从容,着一身素衣也是身段窈窕,妩媚万分,朝皇后行了一礼,便扶着宫女的手走了。 皇后看着她的背影,觉得扬眉吐气,又好像没有解气。 争斗了这么多年,她好像从来没有弄明白姚氏到底想要什么,什么东西才能让她伤心? 长公主出了个主意,把李守天引去了冷宫一趟。 姚氏懒倚在软榻上,看见李守天跨门进来的时候,突然就笑了,笑声娇俏万分,似千万银铃齐响,又好比玉碎白石,击环碰簪。 可笑着笑着,她那凤眼里还是落下泪来,一串又一串,化开胭脂玉粉,露出脸上几道细纹。 “她是真恨我,不想要我活。”挑着尾指将眼泪抹了,姚氏看向李守天,“这才多少年,你怎么老得这么难看,半点风流模样也不剩。” 双鬓花白,李守天站在她面前,沉默地看着她。 姚氏贪婪地打量他好几圈,喉间微动:“我知道你得来找我算账,你爱了一辈子的女人最后死在我手里,你做梦都巴不得把我剁成烂泥。可你看看,我就是有本事,愣是这么多年之后,才给你这个机会。” “尤氏的尸骨怕是都碎了吧?你现在去追,也追不上啦。” “下辈子你还是一个人,哈哈哈,得不到自己的心上人的。” 她越说越开心,抚掌而笑,不像三十余的徐娘,倒像十几岁的娇儿。 李守天负手而立,等她笑够了,才问了一句:“为什么是庄氏。” 神情一滞,姚氏有些意外地看着他,却听他又问了一遍:“你给尤氏下毒,为什么是让庄氏去。” 眼珠子僵硬了许久,又不可遏制地轻轻颤动起来,姚氏抬袖掩唇,低哑地笑道:“哪有为什么,知道她是你的新宠,我故意的,就是要你身边一个知心人也没有。” “她从来不是我的知心人。”李守天平静地道,“受宠也不过是为了替尤氏遮掩,只是没想到,你还是会心狠至此。” “心狠?”姚氏一顿,突然冷下了脸,“我心狠得过你吗李大人,当年是谁抛下了我,是谁宁可让我踏进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也不肯迎我进门?” “姻缘有道。”李守天叹气,“我非你良人。” 怔愣地看着他,姚氏又咯咯地笑开了:“是不是良人要我说了算,从你嘴里说出来,便是嘲弄了。李大人,你不是我的良人,也不是别人的良人,除了我,剩下的人你也没一个对得起的。” 她晃着手指,心满意足地道:“大家都一样,混账的是你。” 想起些往事,姚氏晃着双腿撑着塌边朝他倾过身子来:“你今日是来送我一程的吧?没关系,我下去就跟尤氏说,说你最了解我了,你知道我会给毒药,可你没拦着庄氏。”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