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来,再仔细将唇角擦拭干净。 眉眼之间悲色难解。他与屈昭明,不止见过,还曾朝夕相对。檀苑之中,除却主事太监与待选檀郎外,另有数名教习,屈昭明便是其中之一。檀苑教习,常以己身为范,授众阴阳调和之法。他自今日方知,缘何身在檀苑之时,屈昭明极尽戏侮于他。 往日羞辱尽浮眼前,他颤颤起身,步履摇晃,最终倒在门前。 赵令僖得信匆匆赶来,不由分说处罚了琅嬛斋宫人。 御医战战兢兢回禀因由:“张大人是郁结难纾,服食汤药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心病还须心药医。” “药先煎着,等他醒了,本宫亲自医他心病。”她信心满满,继而吩咐次鸢:“去问问薛岸、解悬,将他们与张湍交谈内容一字不落都记下来。” 薛岸闻言,亲自前来回话。 一番询问探查后,屈昭明与檀苑主事一同被传召至琅嬛斋。两人跪在庭院中央,心中忐忑,悄悄抬眼打量她的神情,暗自揣度。她只睨一眼,两人纷纷伏身,额首贴地,檀苑主事更是不等询问便急匆匆坦白。 自张湍被关入檀苑,只最早时有过自裁之举,后来忽然心平气和,不再有过激行径。苑内檀郎与之交谈,也是温和有礼。屈昭明作为教习传授课业,知他是新科状元,本就嫉妒,又见他不争不闹,更是愤恨,屡屡当众为难羞辱他。 檀苑主事将?屈昭明所作所为和盘托出,屈昭明初时惊恐万分,待主事说完,已然恢复平静。 “非妒也。”屈昭明直起身,正视赵令僖道:“是恨也。” 她心觉好奇:“只恨他?” “何止。我恨他求死之心不坚,恨尔荒□□人,更恨天理不存、公法不公。”屈昭明缓缓站起,仰天长笑:“杀我,以祭天下夭亡的公道。” 薛岸蓦然发笑:“却愁意下如何?” “陈腔滥调,没点新鲜玩意儿。”她兴致缺缺,“将人送去大理寺少卿家里,就说是本宫赏他的小官。不必来谢恩了。” 屈昭明刚要咒骂,便被破布塞口,绑了双手拖出宫去。 薛岸明知故问:“公主觉得此事与解少卿有关?” “他刚一来,张湍便问起此人,多半有些渊源。若不是他在狱中善待张湍,定不会轻易饶了他。” 里屋,张湍昏昏睡着,梦魇缠身。昔日檀苑旧梦频频袭来,搅得他浑身发烫。两三碗汤药喂下,仍是高热难退。 事情传入皇后耳中,遣来几名僧人,在院中做起法事,是为驱邪。 木鱼轻敲,唱诵经文,声音入耳,渗进梦中。 张湍梦里溺入温泉,挣扎求生之时,艰难张开双眼,瞥见岸上站着一名僧人。僧人褪去百衲衣,铺上水面,将他视线遮住。诵经吟哦声不绝于耳,水面渐渐转红,他伸手拉扯,那红色却无穷无尽。 “张湍。” 他听到轻声呼唤。 “张湍?” 声音层层叠叠,如只素手,推开水面红衣。 愈发清晰。 他睁开双眼,隔水望见一张娇俏面容。 “张湍?” 她看到他双眼微张,惊喜展笑,伸手拍拍张湍脸颊。 他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 “醒了?”她反手扣住张湍手掌,转头向众人叮嘱:“今日院中僧侣皆有重赏。”而后招来御医,又遣人备好吃食,另命尚衣监主事速速来见。 连串吩咐说完,张湍彻底苏醒,神情木然,配合着吃药喝粥。 她知他刚刚苏醒或是神思混沌,便在一旁看着,直至尚衣监主事捧着官衣赶来,方回到床前与他说道:“父皇已然应允,等你病愈,便可入朝参政。我思来想去,给你寻了个好去处。就往内阁去,怎样?” 张湍望着她,神情恍惚。 “至于能否让家家户户、团团圆圆,便看你自己的本事了。”她含笑取过官衣,放置在他枕边。 张湍张了张口,声音虚弱:“我睡了多久?” “足足睡了两日。”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