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久人群散开,樊云生被送回听桦阁,内侍则引他去往浴池。幽香雾气层层笼来,四周安稳静谧,引人不由遐想万千。合眼时一抹红纱闪过,他不敢停留,仓促梳洗后离开。 夜风吹过湿鬓,他恍惚间回想起海夕谷的夜风,不由自主地走上卿云小榭。 那和尚出没的地方,是在琅嬛斋后。? 站在卿云小榭上远远望去,却只见连绵如云的屋顶。灯火照上琉璃瓦,跃起点点流光,与倾洒而下的月华交相辉映。 确然望不见那座小寺。 他举起樊云生偷偷递来的物件,迎着月光看去。是块小小瓦片,做工极其精巧。如樊云生所言,不足指甲大小,其上刻有较发丝更细的纹路,填以朱砂。两指卡住瓦片稍作拨动,朱纹泛起细微金光,似烛色,似月光。 再要细看,便觉眼睛酸涩。他眼疾虽愈,但这瓦片太小,映着光线细看太久,他吃不消。 “张大人,天色晚了,该歇了。” 内侍婉言催他,他目光再向后墙扫去,仍旧无果,这才离去。 许是此前清平院中合院宫人因他失踪而惨遭屠戮,自他此次归来,身旁总有人守着,从无空缺。哪怕入夜安寝,仍有宫人静静守在屏风后,他虽看不到,却知道。 是夜难眠。 曦光透窗而来,一夜辗转反侧终了,张湍渐渐入睡。 赵令僖踏着笑声步入琅嬛斋,得知张湍尚未起身,本要去瞧一瞧,却有宫人急急通传,说是皇后回宫,请她往佛堂一会。无奈,她吩咐宫人请御医给张湍诊脉,仔细右手的伤,趁早拟出法子为他根除旧疾。 内廷佛堂大大小小数十座,皇后久居云崖斋,喜好清静,昨夜回宫后未宿东宫,去了南苑净心阁。赵令僖到净心阁门前,浓郁檀香扑鼻而来,扰得她连连喷嚏。扫地姑子闻声放下扫帚,引她入茶室。 室内檀香渐淡,取而代之的是清幽茶香。 茶香起于帘后,姑子挂起纱帘,露出内里乾坤。室内仅有两人,上首女子衣着朴素,捻珠微笑,下首罗书玥未饰钗环,默然煮水沏茶。 她快步到罗书玥跟前,俯身轻撩茶雾,嗅得寒香。 “好别致的茶香。”她转眼睐向上首,“定是母后带回的好东西。” 皇后笑容慈蔼,将她招至跟前,收了手中念珠,轻抚过她发间宫花,声音轻柔:“落尽群花独自芳1。这朵拒霜裁得真好。茶叶是我在云崖斋后山伴着拒霜一同种的,今日赶了巧了。” 她将发间拒霜摘下,簪在皇后染了霜色的鬓边:“那儿就用这朵拒霜花,换母后的茶。” 罗书玥端上茶盏,笑道:“昨夜殿下看到母后两鬓飞霜,暗自不知抹了多少眼泪。如今有了却愁亲手簪上的拒霜,银丝怕是都要争先恐后变黑发了。” 皇后指着小案,示意罗书玥将茶盏搁在一旁,自己则又关怀道:“听衍章2说,我们却愁出宫时受了委屈?奴才们办事不力,可都罚过了?” “尽数失踪,至今没有下落。”她随口说罢,便兴冲冲问起皇后在云崖斋的事情,三人闲聊叙话,茶续了一盏又一盏。晌午御膳房送来斋饭,她跟着一同用膳,后在净心阁睡过午觉,下午才折回海晏河清殿。 尚衣监主事携十数名女官,各自捧着绢花罗衣候在殿中,等待赵令僖挑选。 她刚落座,见红衣红梅,便又起身,脚步轻快往琅嬛斋去,尚衣监众紧随其后。还未进门,她就瞧见卿云小榭内的一抹红影,张湍正在高台远望。 “张湍,快下来。”她站在院中,向着台上招了招手。 张湍回神,垂眼扫去,心神微动,稍显迟钝地走下高台,在她面前三尺之地停步。他嗅到股浓香,不是她常熏的牡丹香。是檀香。她去了何处,染得一身旃檀佛香,他怔然想着。 她捉着他的右手,轻轻抬起,左右打量着问:“御医怎么说?” 在高台站久,秋风吹得张湍双手冰冷,与她温热的指掌相触,便觉分外灼烫。他惊然回神,手指轻蜷,手臂回缩。十指连心,他惧怕那分灼意,想要逃开。 “疼?”她松开手,转头吩咐道:“去叫御医。” “谢公主挂怀,”张湍拦了拦,“湍伤已痊愈,并无痛觉。只是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