湍细声低语讲述,也可少些劳累。秦峦索性拉着楚净一同在床畔坐下,二人关怀殷切地看向张湍。 “原南有公主调军治乱,南陵王亦在途中,可稍安心些。但陵北一省与原南情况相近,陵北官场一旦得知原南官吏遭屠的消息,避祸出逃,省内亦会如原南一般陷入混乱。当务之急,该稳住陵北官场。”张湍放轻语调,“烦劳楚兄拟道圣旨,湍便可请公主为圣旨加印,后直奔陵北宣旨。” 楚净担忧道:“只加盖公主私印,陵北那边未必会认。” “湍自有办法,还请楚兄拟旨。圣旨所书,一则降罪,责靖肃公主作所作为乃祸乱原南之举,必处以刑罚,以慰臣子之心。二则安抚,告知陵北众官吏,过往之事,允其自查自纠,若能自陈其罪者,可从轻发落。” 楚净怔了片刻:“降罪靖肃公主?” 张湍不愿多说,长礼道:“有劳楚兄。” “张湍,你说实话。”楚净已觉出异样,“圣旨加盖公主私印,许诺从宽从轻处置罪员,安抚陵北官场尚可行,但降罪靖肃公主,谁人会信?” “楚兄不必多问,圣旨拟出草稿,湍会拿去与公主过目。”张湍掩面轻咳,“若楚兄心有顾虑,湍可誊抄之后再给公主过目。” “病成这样,如何提笔?我照你说的去写就是。”楚净安心些许,将钦差圣旨交予张湍手中,起身施礼离开营帐。 圣旨徐徐展开,张湍目光在玺印处落定。 秦峦低声道:“若要传旨陵北,我可代劳,你留在营中安心养病。” “多谢远山。伤病在身,湍稍觉疲累困乏。”张湍收起圣旨,将其置于枕边。 闻其语有送客之意,秦峦亦不多留,先行告退,随即招来随从入帐守着。 入了夜,赵令僖欢欢喜喜入帐,却见他昏沉沉睡着。随从欲将之唤醒,却被她拦下,在床边驻足许久方才离开。刚过一刻,次狐便捧着罗衣锦被,放置营帐中,临走时悄声叮嘱帐中随从,道是公主吩咐,张大人养病期间需得仔细照料,所需用物药材若有缺,尽可报与公主。 张湍睡得不稳,赵令僖来时他便醒了,只合着眼睛佯作熟睡。夜间万籁俱寂,次狐与随从耳语之声亦是清楚传入耳中。他稍动了动。 次狐觉出动静,还未交代完毕,便匆匆看过去。 “张大人醒了?” “瞒不过女官。”张湍撑起身,“似有积食,睡不大安稳。” 次狐吩咐随从:“去传御医。” 张湍拦道:“不必劳烦御医。幼时也曾积食,母亲切一截鲜萝卜,道服之即可消食。可否劳烦这位小兄弟往营里灶上走一趟?” 随从连连应声,奔出帐去。次狐瞥见张湍枕边一抹明黄,含笑退去。待随从归来时,捧着两根洗净的粗壮萝卜、一柄小刀送到床前,只说是次狐姑姑嘱咐,取了刀来,方便张湍自行切分服食。 次日一早,楚净送来拟好的草稿,一并送上纸笔,方便张湍修改。见他仍是满面倦容,不由关怀两句方离去。至晌午,张湍再邀秦峦,劳其取来印泥。 秦峦犹豫再三,随后试探道:“舒之准备何时面见公主?” 张湍正色,不顾秦峦阻拦,下榻躬身长拜礼道:“远山,湍有一事相求。” “有事便说。你正病着,何须如此?难不成你不行这一礼,我便要拒了你?”秦峦扶他直身。 他退了半步,固执长拜:“一旦东窗事发,远山便会遭受牵连。公主盛怒之下会有何处置,湍难以预料。” “但说无妨。” 张湍低声道:“请远山兄助我离开军营。” “你想偷偷离开?”秦峦恍然,随即脸色煞白,至门边悄悄查探,见左右守卫并无异样,方才折返扶起张湍,沉声道:“先前你是骗灵杳?” “是。” 张湍自枕下取出圣旨,赫然可见圣旨原本内封文稿布绢已被揭下,替为楚净所拟文稿,却是张湍的笔迹。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