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声音囔囔的:“过、来。” 皇后起身上前,站到高渊床边。 高渊抬起手示意了下,毕竟多年夫妻,见到他衰老至此,皇后大约也是不忍,握住他的手在床边坐下。 “你来了……” 皇后声音微凉,“我以为陛下不会见我的。” “怎会,朕刚梦到了你。” 皇后沉默了下,才问:“是么?” “咳,朕梦到了在菊花丛中第一次见你的时候,那时你明艳大方,洞箫吹得极好,这么多年了,也再没听你吹过,宁儿,再为朕吹一曲吧。” 皇后低眸,声音恭谨极了,但话语如同冬日里湖面上的冷冰,坚硬厚重,再多的温言也无法破碎,“陛下忘了,臣妾曾发过誓,不再吹洞箫了。” 高渊的眸光微微一动,眼神突然黯了黯,他与皇后多年未亲近,但默契依然在,只一句便明白她所指。 可皇后像是怕高渊不懂似得,“昱儿最喜欢听箫声了,自他死后,臣妾每每听到箫声,都痛彻心扉,这些恐怕陛下都忘了吧。” 高昱是高渊与皇后的儿子,也是大皇子,三岁时高烧而亡,皇后悲痛不已,无法自拔,最后被高渊厌弃,他纳了娇媚的荣妃,此后后宫之中最受宠的女人成为荣妃,皇后只有名位,更无实权,膝下无子,只能终日锁在宫中,追思着自己死去的亲儿。 这也是皇宫和高渊最终离心的原因。 “你还忘不掉么。”高渊冷淡的开口。 皇后的眸光一瞬间变得冷厉,声音都微微提高,“昱儿是我的十月怀胎,疼了两天生下的孩子,我事事亲恭细心照料,那是我的亲儿子啊!我怎能忘记他!” “陛下的孩子众多,可我只有一个孩子,死的那样不明不白——”当年,不过是荣妃的父亲见他们帝后和睦,无法安插自己的女儿入宫,才暗杀了自己的昱儿,离间他们夫妻,顺利让荣妃入宫!这些事她查清之后将证据告诉高渊,可他却已荣妃父亲是国之重臣压了下来,甚至继续宠爱荣妃! 她不懂国家大义,更不想知道朝堂之上的博弈,她只知道,她亲生的儿子被人杀了,而他的父亲竟然都不为他报仇! 那这仇,只能由她这个亲娘来报了。 ************************************************************************************ 皇后长叹一声,表情一瞬间变得柔和,温柔的彷如她刚入宫时的婉约,她拍了拍高渊枯瘦的手背,“陛下可知我为何过来?陛下可知您宠爱了多年的高秉如今在京郊召集了数千精兵打算谋反篡位?” 高渊震惊的睁大浑浊双眼,喉咙呕了一声,想要坐起来,可刚施力就躺了回去,他太虚弱了。 他想让皇后扶他坐起来,可皇后仿若没看见,或者干脆是视若无睹,她依旧拍着高渊的手背,微微笑着,细眉弯弯,“陛下别急,太子已经过去镇压了,您猜,您这两个儿子,谁能赢呢,或者两个都会死于战中呢。” “不过没事的,陛下记性不好,伤心两日也就过去了,您还有九皇子,十二皇子呢。” “你、你……”高渊一震气急,开始剧烈的咳嗽,连话都讲不出来,一张脸涨得紫红,几乎要背过气去了。 皇后冷眼旁观,死死地按住高渊想要叫人拉铃的那只手,一边笑着道:“陛下,宁儿来送您最后一程,就像我当年送走昱儿一样,不是很好么。” “哦,对了,差点忘记告诉您一件事,当年在你身边说赵将军与他夫人秘闻的那个太监,就是我派去的,亲手害死自己如同亲兄的挚友,这滋味您可尝到了。” 高渊的眼睛瞪得通红,不敢置信的望着皇后。 皇后微微摇头,“可这不够,还不够,比起丧子之痛,那些算的了什么!” “杀、杀了你……”高渊竭力地开口,声音颤抖。 “哈哈,杀我,陛下,药效开始发作了,先死的人会是您,”她的表情从微笑瞬间转换成阴沉,下坠的嘴角如同两把利勾,深深地刺到高渊心中,“到了下面,给昱儿赎罪吧,给赵帅赎罪m.hzgjJX.COM